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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楚心里嗤了一声,更加厌恶,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少爷”。
他头髮还湿漉漉的,穿着宿宁的备用睡衣大了一些,挂在身上显得更像是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望着宿宁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很好骗的单纯。
因为领口太大,往前走几步一动就露出一片锁骨,他本来年纪也很小,原就是幼态可爱的长相,很白,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就显得软乎乎的,像个汤圆团子,好像能随便放在手里捏圆搓扁一样。
然后宿宁转头看他,背着光,手上拿着像是一卷绳子一样的东西,开口道:“洗完了?那你过来吧。”
黎楚没细看,一听这句话更觉恶心,隻觉这少爷像是要玩什么折磨人的花样。
这也是他预料之中。这里虽然没有按摄像头,但那个小通讯设备可以录音,今天晚上若是留下宿宁的证据也行。
他早就豁出去了,无所谓这具身体和皮囊,但他刚走到宿宁身边坐下,还没说话,宿宁却看都不看他,转身就从茶几上拿了什么,塞进他手里。
黎楚一愣,然后感受到手心一暖。他低头一看,是杯温水,氤氲着暖洋洋的雾气,上面还漂浮着被泡得圆滚滚的枸杞和红枣,看起来就非常养生,随着一起塞进来的还有一盒解酒药。
黎楚:“……?”
等下,这是什么新玩法?
然而他左看右看,这就是一杯平平无奇的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热水而已,甚至宿宁面前也有一杯,已经喝了一大半了。
“你身上有酒气,那群人是不是硬灌你了?把这喝了,然后去休息,否则明天早上要头疼的。今天太晚了,这样把你送回去我不放心,明天早上我会找车再送你回去的。”宿宁解释道,“黎楚,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让人感觉他好像说出来就确实会做到。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为自己讨什么说法呢?
更何况说这话还是宿宁。
黎楚心里一震,眼神里的诧异都没有来得及藏起来,又抬头看他,这时候他才发现宿宁手里拿的并不是绳子,是用来包扎的白色绷带,那药箱就摆在茶几上。
原来他脱衣服是为了方便包扎……不对,宿宁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再仔细一看,那手臂伤口看着细长,像是被什么东西刮出来的。
黎楚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个酒瓶子,是因为要把自己带出来的受的伤吗?
宿宁让他去睡觉,却没见黎楚动弹,这小孩似乎有点呆,接了那杯水就坐在那里也不动,像是看到他受伤被吓住了一样,瞳孔都瞪大了一些,眼尾还有些发红,更像一隻小兔子了。
他正要再提醒一次让他喝完水吃完药然后去睡觉,却看黎楚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眼睛转了一下,接着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我太大意了,都没发现少爷受伤了,”他道,“我来帮少爷包扎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在装。
黎楚心里恶狠狠地想。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想把医药箱拿过来,宿宁还拦了他一下,问道:“你自己身上的伤呢?”
他刚过去就看见有人踢他,没到之前那群人应该没少为难他。
黎楚一愣,随后回道:“我没什么事的,我都躲开了,一点小伤而已。”
这一点他倒没怎么撒谎。
今天晚上去之前黎楚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知道包厢里面的隐藏摄像头一直在拍,于是表面上还得保持着宁死不屈的小白花形象,实际上心思一直在动。
那些人的举动他躲得很小心,最多之前被推搡几下踢了几脚,身上有点淤青,对方最后气急败坏的一记酒瓶子宿宁给他挡了,其他都是小问题,至少他比彼时的宿宁清醒多了。
宿宁:“别骗我,膝盖怎么回事?”
膝盖那一脚算是挨地最严实的,他原来也有些旧伤,一看淤青就特别明显,然后黎楚就看到宿宁从药箱里先翻出药油来给他,又好好地贴了跌打损伤的膏药,像是不放心一样,还反覆确定他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严重的伤,说了一句我带你看医生,才背过身让他帮忙处理伤口。
宿宁伤在手臂,他自己动手确实有些困难。
黎楚盯着他的后背,在药箱里翻了翻,在用来剪绷带的锋利剪刀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了消毒酒精,先给他清洗伤口,消毒、上药,然后还细细缠了绷带,看起来动作十分专业且熟练。
这个人今天晚上太不对劲,不能轻举妄动。
至于宿宁,他隻觉得这小孩手有点抖,特别是上酒精消毒的时候,让宿宁疼得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没放在心上,有人能包扎就不错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就行,也轮不到自己挑挑拣拣。
等到黎楚完全处理好了,宿宁转头看他,又多问了一句:“你这么大点小孩,怎么会这个?”
黎楚一边收药箱,一边低声解释:“我学跳舞的时候时常受点伤,都是我自己处理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这些东西都不值一提的,没想到能在这时候帮到少爷,就算有点用处了。”
“所以我的膝盖没什么大事的,真的用不着看医生的。”
这小孩脸色有些苍白,但提到练舞的时候却自然而然的有些上扬,然后对着他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