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节
今天拍的很顺利，下午本来没安排，估计就是空出来的时间，防着拍得不顺，下午补拍用的。一般拍大场面都会这样，有时还会空出明天一天。不然拍摄计划安排得太紧太密，万一没拍好，第二天的人员物料都齐了，那就撞车了，别人不管，导演肯定会发大火的，审计也会骂人。
不过这种事在王导这里是不存在的。王导通常是给个大概，都是场务和副导追着他问“明天拍什么？”，他就说一句“拍结婚吧”，或是“拍过年吧”，就给个大概。
场务和副导要是再问详细点：“拍几天？”
老头也很客气的反问：“你说拍几天？”
只要是场务和副导敢说出一个天数，王导就敢在这个时间之前完成任务。
但是费丙汤不让场务和副导这么问，也不让他们追着王导要时间点。
费丙汤很不客气：“你们去问导演，是你们知道怎么拍，还是导演知道怎么拍？导演怎么说，你们怎么做！该拍几天就拍几天！该拍几场就拍几场！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去指导导演的！”
柳苇亲眼看到过一次费丙汤在会议室发大火，吓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导自己是个特别和气的人，费丙汤在她面前也很好说话，结果她这回才知道，费丙汤平均一天骂一次人，每天几乎都会发一次火，现在才慢慢好了，骂人也少了。
她跟陆北旌说：“好吓人。我还以为费老师很温和呢。”
陆北旌：“他要管人，怎么可能是个没脾气的？他对你客气，一来你不是他手下的人，你是请来的。二来你演的好，王导喜欢你，你没拖后腿。最后就是你的学生样招他喜欢。”
她说：“我觉得是你告诉我的，对费老师要坦白，要有什么说什么，我这样做，什么都不瞒他，他才觉得我不错。”
陆北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到了棚里，一眼就看到王导和费丙汤都在。
她赶紧过去，积极的问：“导演，下午拍什么？要不要赶一赶戏？”
王导转头看到她，笑着说：“正好，我想加几个跳舞的戏。”
费丙汤说：“我看其他棚里跳舞的戏拍得挺好看的，就想咱们这里也该加上。”
柳苇：“别的棚里演跳舞了？”
费丙汤：“就是祝教授嘛，那个时代大学里有交际舞会，都是教授下场教学生跳，洋节过得也多，她从这边棚里出去就跟代教授、唐校长还有群演们去那边棚里拍舞会了。杨玉蝉也拍了，学生也有跳舞会。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大房子，不举办舞会说不过去。”
王导：“有道理。剧情设计的时候应该考虑上，咱们先拍几幕试试。今天就你跟小苏在，就你俩上去跳。”
柳苇很快跟上思路，问：“那也按时间顺序来拍？从年轻的时候拍到后面？”
王导想了想，说：“我觉得拍两个就可以了。你和小苏在小年轻谈恋爱的时候，偷偷在家里跳舞，这个拍一次。还有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再跳一次，做个呼应就行。”
柳苇：“行，那就先用这个景拍？我去化妆换衣服。”
柳苇快步走了，王导跟费丙汤说：“瞧瞧，多省事。现在比预定提前了十五天，我看这样下去能提前一个月杀青。”
费丙汤：“也不用这么赶，棚是个月一起租，按季度给钱。其他器材也是这样。你好好拍，可以多磨磨镜头。”
王导发愁：“我不会磨镜头啊，我都是一遍过。要不你找人给我挑挑刺？”
费丙汤：“我找谁给你挑刺？嫌不够事多？不然你给其他导演挑挑刺好了，他们拍过的镜头你再过一遍？”
王导：“拍好了就不用动了，我看都可以用。重拍多费钱啊。”
费丙汤：“那行，先这样吧，你继续按你的步调拍，不用管别人的。要是你这边拍完了，也可以先把别的组的拍摄计划挪你这边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王导瞪大眼：“你这是给我加活啊。”
费丙汤：“那你不是拍得快吗，我这不是给你找事干吗？”
王导哑巴吃黄连了。
费丙汤却觉得这样好，交给王导拍不比给其他人拍更放心？
费丙汤：“那你拍吧，回头再看怎么安排。”
说完他走了。
一会儿柳苇换好衣服过来，王导说：“可以慢慢来。”
柳苇：“跳慢舞吗？行，可以。”
王导：“你要是对哪个镜头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多拍几次。”
柳苇赶紧说：“我就担心钢琴，等我跟老师学了之后再拍一次吧。”
王导：“可以啊！没问题啊，你想拍几次都可以！”
柳苇：“也就再拍一次吧，重拍多了太费钱了。”
王导：“平时也可以多思考思考，想想镜头，有没有别的意见可以跟我提。”
柳苇：“……好的？”
——大佬这是客气，还是真的想让她提意见？
——重点是她能跟大佬提什么意见？
自认是小虾米，进组是来学习的柳苇开始陷入头脑风暴中。
跳舞 人就景，第一场跳舞会，用的是上……
人就景，第一场跳舞会，用的是上一场的景，也就是那个空寂廖落的新年。
她和陆北旌还穿的是上一场的衣服，化妆师给她重新挽了发，涂了更红亮的唇膏，来让这个舞会更喜庆点。
王导不做指导。
小老头：“你们自己跳，我就只管拍。”
柳苇：………………
您不是说让我不要露出来吗！
但演员必须是专业的。
所以她一脸平静的跟陆北旌站在场上，当工作人员退下去，副导喊开始，两人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一起，在场子中央开始慢摇。
背景音乐是一步之遥，很浪漫的探戈。但两人跳出来不是探戈，而是华尔兹。
她靠在他的肩头，整个头很扎实的半躺在他的肩窝上。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像一个坚实的臂膀。
两人都没说词，就只是抱在一块跳了一整场的舞。
直到王导喊停。
两人才停下。
王导清了清喉咙，把场子上的气氛给打破，说：“不错。接下来拍细节。”
一个摄像师扛着机器上去，灯光收音都上去了，五六个工作人员围着他们。
然后重新打光，重新收音，再拍大头、近景、细节。
于是她再次靠到他身上，再次旁若无人的原地转圈圈。
不过跟上一回不同，这一回她憋不住笑了。
先是抿嘴，她赶紧把脸埋在他肩头，想把笑遮住。
然后没忍住，叫怼脸大镜头拍到了她的笑弧。
最后她也不挡了，直接笑出一口白牙。
近景大头就是拍脸部细节，收音收的也很近，喘气呼吸都收进去了。
上一镜的气氛她不落泪就算了，竟然还笑。
但王导没喊停。
他挺相信场上这两个人的。只有一个他都不担心，两个就更不用担心了，肯定能救回来。
陆北旌低头问：“衣服没洗，你闻出来了？”
她立刻笑得浑身颤抖。
“滚蛋。”她笑骂道。
两人换了个姿势，她两只胳膊揽住他的脖子，他的两只手也扎扎实实的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