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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嫂嫂开门我是我哥(剧情)

 

和离本是宋清婉所求之事,从霍朗口中说出,便是尘埃落定。况且郎君慈悲,竟还愿意同她言及一个“爱”字。今生如此,夫复何求?

清婉与皇帝贪欢之事,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梦中失言在她的计划之外,皇帝与她并无任何私情,不过又做了一回命运的玩物而已。

眼线一事确为实,前世霍朗装作不知,对她愈来愈失望,感情也消磨殆尽。后得新欢,要与她和离。她怒极之下,诬告霍家与钟家联合造反,在皇帝跟前做了一回证人。

——她是害过霍朗。

可今生做了什么害他的事情,她不知。

也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记得了。

她宋清婉是一介疯妇,又隔了十数年的光阴。那么多痛与泪,她怎么记得住?但清婉不想解释,由着霍朗去误会。

毕竟,宋清婉对霍朗的亏欠,前世今生,皆是不可转圜的定局。

因为他不是不爱她。

他是痛心疾首,不能、也不愿再爱她。

如此,夫妻一场,自然要互相成全。

宋清婉揩去脸上冰凉的泪,起身正色道:“劳将军费神。”

语毕,她便要下床点灯更衣,颤声说:“我……去偏房同秋荇挤一挤。”

霍朗按住她的手:“不必,我去客房。”

他取来衣服披在肩上,未在房中停留半步。

吱呀——

寒风灌进来,门庭积雪沐浴月华,恍若置身广寒宫内。若许年里,霍朗就这样走进宋清婉的心里来,又走出去。

今生他还未来得及赠她月盈草,此后的无月之夜,她便再也见不到这样好的月光。

霍朗阖上门,耀眼的白便全与她无关了。

清婉的心空落落的,一夜无眠。

霍朗也并未打算入睡,反而沿着游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后花园中去了。他见小池中央有火微明,也缓步前行。

他凤目沉沉,薄唇抿紧,池心亭内的那人站起来,两人遥遥对视一眼。他眼中即刻寒消雪散、眉心眼角都疏朗。

他紧了紧肩上的月白衣袍,笑着唤道:“大哥。”

池畔的修竹落雪,仍是亭亭几枝,虚心从容立于天地间。

霍崇手里捏着一枚香囊,藏也不是,放也不是,索性大大方方地亮出来。

“朗弟,你也睡不着?”

他坐下来为胞弟倒酒,梅子香气散开,冲淡了杜若的幽香。

霍朗低头谢过兄长,接过小盏饮尽,这酒烧喉,一直辣到肚腹内。

“兄长还是喜欢喝些烧刀子,梅子却清爽。”

霍崇见弟弟变着法儿打趣自己糙,浑不在意,大笑又饮一杯。

兄长一贯如此,霍朗也习惯了。

“兄长又是缘何睡不着?”

喝了一杯,他又饮一杯。

烧刀子喝起来也别有风味,任它什么儿女情长,尽数烧个精光。

霍崇见他今日姿态粗犷,十分诧异:“朗弟,你……”

他难得粗中有细一回,支吾起来。

霍朗没接话,只盯着兄长手里那枚香囊上的玉佩。

也不是盯玉佩,而是束玉佩的络子。

夫人一定不记得了,初识之时,她曾为他编过一串剑穗。

“君子剑配美人穗,清婉虽不是美人,却也是钦慕将军之人。”

“将军……可愿收下?”

她要将自己托付于他,可他那时没有收。

霍朗的婚姻岂由自己做主?

先父之死悬于头顶,母亲为兄长选的夫人堕于马下。

当今的皇帝陛下要置霍家于何地还未可知,他不能拿小女子的命开玩笑。

连定情信物都未收下,果真不能与她定情。

霍崇微微将香囊藏进袖子里,羞愧道:“朗弟向来敏锐,想必已知晓了。”

霍朗便收回视线:“此女乃是陛下的人。”

霍崇愕然:“不可能。”

霍朗被兄长的反应逗笑了,捏着拳头捂嘴而笑:“兄长好生在意吾妻。”

霍崇不赞同地看向弟弟:“朗弟怎可拿这种事情说笑?”

霍朗变脸是一绝,沉着脸拿兄长的短处去刺他:“兄长怎可勾引朗的发妻?”

上一秒还是春风化雨,下一秒就成了冰天雪地。

月白的衣袍揉了月光进去,寒芒闪闪。

他的话像刚出鞘的君子剑一般锋利,剑尖直指自己的兄长。

“我……”

霍崇刚想解释,可事情说起来太复杂。

百般悔意,千般愧疚,只因为他是霍朗的大哥。

然而不甘与嫉妒,驱使他说出完全不合身份的话:“我与婉儿……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霍朗品味着这四个字的分量,又倒了一杯酒,“不知兄长如何在霍朗眼皮子底下,与我妻子两情相悦了?”

他开了口便觉腹内酸水泛滥,拿捏起了文士架子,一味讥讽兄长:“弟弟我还百般操心兄长的婚事,将贺家的小娘子介绍与兄长。原来兄长惦记的竟是我家的美娇娘,兄长数年未近女身,想必攒了一肚子火要泄,我家的小娘子如何受得住?”

他自顾自地倒酒,烧刀子便烧刀子,左右他的酒量又不差,不过是佯醉吐真言。

“兄长不说话,难不成……已让吾妻受过了?”

霍朗自然知道老婆那张小嘴吞吐过兄长的阳根。

他偏要再问,一个字一个字剜着自己的心,也直戳兄长的心,直要将兄长那颗狼子野心戳烂才好。

“朗弟,我……我那是、情难自禁。”

霍崇口讷,如何说得过弟弟?

可他今夜偏偏抓住了制胜的关窍——“情”。

烧刀子喝下去满嘴苦涩,霍朗胃里翻滚,想喝一碗老婆给他留的鸡汤。

兄长的解释他也不在乎,他是后悔方才与妻子说了狠话,提了什么“和离”。

真要和离,到手的小夫人就真的飞了。

偏他这时候又要些面子了。

不忠之事,说原谅就原谅了,万一她再如此,他难不成去出家么?

因此,霍朗只能退一步,提醒着点哥哥,万万要将宝贝老婆拴在霍家。

总之不能跟那个草包淫魔皇帝跑了!

“我要与她和离。”

他面无表情地抛出这么一句。

霍崇来不及表情管理,提高了一个音调:“当、当真?”

霍朗咬牙切齿,还不能被兄长听出来:“当真。”

与兄长分婉儿的怀抱,总比同皇帝那个恶心东西分的好。

霍崇手都抖了一下,喜了一瞬便心疼起婉儿来:“你怎么舍得……她定是要难过死。”

呵,她难过?她真要难过梦里会叫‘陛下’?

霍朗懒得跟兄长掰扯这些。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对皇帝实在恨极。

还公然在相府宴会上要他带上妻子,这不是当众给他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楼师去世前百般告诫,要他辅佐当今陛下,得他襄助,陛下必成明君。

个草包哪里有明君的样子,霍家有用时尚且要如此恶心打压,等贺家的势力培植起来,皇帝怕是要把他兄弟二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霍朗将这些晦暗心思都藏于眼底,敬兄长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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