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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节

 

对亲族尚且如此,何况对外人呢?

李焕心中是很不愿在赵含章手底下做事的。

于是,他决定跟李越拼一拼,拼成了,说不定还能带着主公李雄更上一层楼,不成,大不了一死。

他都死了这么多回,不差这一回。

心中如此想,但他的骄傲的感觉告诉他,他死不了。

李焕愿意做中间人,再去请几个要好的官员一起,都是跟着李雄的老伙计了。

大家一起从少年起兵到现在,还能活着干到今天的,职位都不会太低。

他也知道他们手中都有怎样的把柄,以及顾虑。

他们这些人在李雄治下可以过得不错,到赵含章手里,那就是案板上的肉。

没有人想要当一块死肉,要做,就做那条撞开刀的手,夺刀而为。

李焕信心满满的去了。

然后只带回了两个人,剩下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委宛的拒绝了他,他低声和李越道:“他们虽婉拒,却也暗示不会泄露此事,我们带兵过去,他们只当不知。”

有两个人还负责营地保护的事务,负责地点就在赵含章大帐的不远处,他们要是愿意放水,他们会顺利很多。

营地内暗流涌动。

赵含章似乎完全不知,饮宴完毕还留下范颖和荀藩在帐内处理一些事,等夜深了才放人离开。

李雄也没睡着。

正如赵含章所言,他正当壮年,虽然他这人能力有限,又过于讲义气,但该有的警惕和眼光还是有的。

这次出行他为什么带上成国这么多大臣和将军,甚至连一些地主士绅都给带来了?

一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的手捋顺巴蜀势力。

既然是为巴蜀百姓,那就彻底闭上左边的眼睛吧,只睁开右眼看着百姓。

所以他放任营地中的暗流涌动,等夜色彻底黑透,外面的风都开始安静下来时,他才睁开另一只眼睛,轻声下令道:“让我们的人悄悄前进,于外围保护中帐。”

李骧应下,亲自去。

可不到两刻钟,李骧的心腹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脸色苍白道:“大王,将军被拿了,我们的人皆被朝廷禁军牵制,动弹不得一点。”

又道:“主帐那边好像也出事了。”

成王愕然,突然,外面传来“砰”的一大巨响,他的心跟着猛烈一跳,只一下,便接连两声同样的巨响响起,地动山摇,成王感觉脚底都晃了好几下。

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冲,一出帐,便见相距不远处的中帐前不远处火光冲天,又很快下落,可落下来的火依旧耀眼,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寂静的山中突的出现万丈光芒,一道道白色的光射出,照在隐身于帐篷阴影和林中的成国士兵身上。

透过这一道道白光,他们可以在黑夜中看到同伴脸上的惊惧……以及他们眼中的自己惊恐的表情,清晰无比……

有神鬼!

刀剑噼里啪啦的落下,拼着一股热血听命于长官的士兵们斗志全消,哪里还想着什么军命和前程,纷纷跪下求饶。

冲在最前面的李越、李期和李焕等人也瞬间脸色苍白,握着刀剑惊惧的被一片火光包围。

刚才爆炸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炸开,地上有了三个坑,火光四射,带来的亲兵和随从此时大半在地上哀嚎,身上都是被铁片划开的伤口。

这三枚炸弹是特制的,威力很一般,炸开的坑不够大,但声音响,冒出的火也高,是赵含章来前特意挑来震慑人心的。

来前她都打算好了,若是今夜用不上,她就会在离开成国前,将此作为礼炮使用。

现在还是正月里呢,放炮竹有驱邪驱逐野兽之意,寓意新年开始顺顺利利。

这么大的巨响,不比炮竹寓意更好吗?

范颖手持宝剑,在一队禁卫军的护卫下撩开帘子出来。

握紧了刀,做好准备应对赵含章的李越看见她一愣,在察觉到她身后无人后脸色大变,“赵含章呢?”

范颖冷笑,“凭你也配提陛下名讳?乱臣贼子,跳梁小丑!”

她下令,“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喝!”士兵响应,猛的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别说被围在中间的李越等人,就是站在远处围观的李雄等人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对战时讲的就是一股气,战前是粮草,是谋,可战场上刀对刀,剑对剑时,谁的战意盛,谁就能多一分生机。

而今,胜败已分。

李雄的脸色在火光中明灭不定,眼中有他说不出来的庆幸和恐惧,悲伤和愤怒,复杂得让他的心五味杂陈。

李越等人被禁军压着跪倒在范颖面前,范颖这才侧身,朝着不远处行礼,“陛下!”

赵含章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曾越和荀藩跟在她左右。

李越在士兵的按压下努力扭头去看,那是荀藩的帐篷,他知道那是废帝的舅舅,老而不死,极讲究礼仪,手无缚鸡之力,他警惕曾越,甚至派人盯住了范颖,唯独没有考虑他。

一个终会被用尽而亡的前朝国戚而已,他甚至可以在杀了赵含章以后把他养起来,打起废帝的名义,重新让天下陷入争位的漩涡。

他没想到,赵含章会在他的帐中,那是唯一一顶在黑夜中没有亮起来的帐篷,没有一道光落在它身上,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平乱

赵含章还是一身常服,嘴角含笑走过来,目光却只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然后越过他看向另一边。

李越僵硬着转动脖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父亲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走来。

他脸上剩余的血色终于消失殆尽,眼中却带着忿恨和不忿。

都是父亲,都是他!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李班,为什么要给赵含章?

看着被按压在地的儿子和曾经的好兄弟,李雄收起脸上复杂的情绪,恭敬的冲赵含章跪下,俯首道:“臣无能无德,上不能约束臣属,下不能教育儿孙,实在有罪,请陛下降罪!”

“天下战乱不止,兄心怀大义,目光只在万民之中,人的精力有限,儿孙疏于管教,又岂是你一人之过?”赵含章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人生于天地间,除了从父母处学得处世之道外,还要学会去感悟这个世界。”

“兄性刚烈好义,又慈爱节俭,明明以身作则,侄儿们却未能从您身上学到两分,可见这不是你的过错,而是他们的。”

李雄闻言,心中的愤怒和悲伤终于化作委屈,眼泪喷涌而出,只能紧紧抓住赵含章的手捂在自己的额头上以示敬服和亲昵,泣不成声,“陛下,陛下……臣真的不知要怎么教他们,真的不知怎么教他们,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李雄眼泪横流,抓着她的手又缓缓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成国大臣和士兵们跟着跪了一地,此刻不论是哪一方都悲伤不已,他们感受到了李雄对儿孙的那片无力感。

李雄的声音凄凄切切,在熊熊的大火中显得断断续续,“臣只是侥天之幸,我身边的亲族接连死于战乱,饥荒和寒冻,是彼此扶持,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所盼着也不过是目之所及的人都能活着,活着罢了。”

“臣从未想过当皇帝,臣是被一众士大夫和兄弟们推举上来,却不是一人之主,而是共治,目的便是让巴蜀的百姓能够活下去,自陛下于神州出现,愿望便又成了让巴蜀之民跟随陛下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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