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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女公子孤零零丢在荒废许久的阴寒砖房中,热汤热饭也没有,没几日女公子就病了。待我赶着买通李追去服侍时,女公子已经烧了许多日了……」

程始大怒,一掌拍在胡床的扶栏上,只听那雕栏应声而裂,道:「这妇人甚是可恶,正该叫二弟休了她!」

阿苎忙拜道:「都是婢子的不是。」

萧夫人淡淡的摆手:「不与你相干,待命在那个庄园的不是你,你能及时赶去,很好。」

「阿月……」阿苎才开了个口,萧夫人干脆道:「不必说了,我有数。」

俞采玲暗暗咋舌,听着萧夫人此时果断干练的口气,简直不敢相信是刚才那个低头跪拜软语赔罪的妇人,果然是扮猪吃老虎。

阿青看着男君女君的脸色,眼色一转,对着阿苎玩笑道:「那是你头一回见女公子吧。听说女公子脾气不好,她可曾责打你。」

阿苎轻声泣道:「责打甚?我赶去时,女公子都奄奄一息了。可怜那么小个,浑身烧得滚烫,躺在那么又湿又冷的地铺上,人都烧糊涂了,药也咽不下去。当时婢子好生惊惧,生怕女公子有个好歹,辜负了女君的嘱託!」

程始又望向帷幔低垂的床榻,想起刚看见女儿那么荏弱稚小的样子,又想留在身边的四个儿子各个壮得跟牛犊子似的,更是痛惜。

「至于女公子的脾气,苎不敢多言。隻请大人和女君待女公子病癒后自己查看。」阿苎忿忿道,「到底是不是有人刻意传言,一切俱知。」

符乙夫妇随程始十几年,他深知其性子,阿苎敢这样说,自家女儿必不是外头传言那样。

阿青细细观察程始脸色,转头又笑道:「还是夫人有计较,早在庄园上留了人,不然呀,可要坏事了。谁想到,仲夫人这般狠心。」

程始又阴了脸色,萧夫人瞥他了眼,却对着阿青缓缓道:「没法子,谁叫我遇上的是蠢人呢。遇上聪明人不怕,你好歹晓得人家不会做蠢事,可是遇上蠢人可不好了。」

说到此处,她又轻蔑的笑了声,好似閒聊般的慢悠悠道:「那年乡里的东闾家娶的那个继妻你可还记得?原配家里又不是没力的,郎婿也不是个瞎子,谁知她一生下儿子,转头就趁男人们外出巡视盗贼,将原配所出的一儿一女给卖了,还说什么走失了。把众人吓的,直惊道怎会有如此蠢妇。可世上就有这般蠢货,总觉得自己为非作歹后还能安然无恙。」

阿青接上道:「后来将那妇人揪出来审问时,她还一径嚷嚷如今薄家只有她的孩儿不能打杀生母呢。不过后来东闾氏族长做主,还是叫她自尽了。唉,只可惜她那亲生孩儿,没几日就天亡了。未几,东闾家又迎了新妇进门,再度生儿育女,谁还记得她呢。」

萧夫人道:「我可惜的却是那原配生的儿女,便是杀了元凶,两家人再心痛又能如何,好好的金童玉女一般,再也没能寻回来,也不知在外头怎么受人糟践呢。」话音一转,「更何况咱家还不如东闾家呢,倘若袅袅真病故了,大人还能为了一个小辈打杀了她叔母不成?再说上头还有君姑呢。」

话说到这里,萧夫人目光就注在程始脸上,程始看着妻子,不言语。

阿青看着家主夫妻目光来回,轻声道:「妾愚钝,想来在府里再受责駡到底不会出大事,可若出了大门,可就保不准了。」想的再阴暗些,小姑娘到了在庄园没有奴婢看管保护,若碰上无赖閒汉被欺辱了都未可知,到时这闷亏不吃下也得吃下。

萧夫人看着丈夫阴沉不悦的脸色,讥笑道:「亏得咱们家是乡野出身,家底不丰,这些年统共置了两座小小的庄园,倘如袁家楼家那样,累世清贵,家产不知繁几,庄园绵延两三个县,我便是防也防不过来。」

程始闭了闭眼,沉声道:「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明白。阿青,你去叫程顺到前院等我。」

阿青面露喜色,忙应声而去;阿苎见状,也恭身告退。

四下无人,萧夫人缓缓站起,走到丈夫身边,双手抚着程始浑厚的肩膀,柔声道:「书上不是说了么,阿意曲从也是不孝。这些年来,君姑实是……」

程始一手盖住妻子在自己肩上的手,道:「我懂得。以前家贫时,阿母不是这样的,但有些余粮,她也愿意周济邻家贫人,虽嘴巴坏些,心眼却实在。反倒这些年富贵了,阿母愈发跋扈,动辄给舅氏要官要钱,还被挑唆着侵吞人家的田地。更别说舅氏了,我在前头拼命,他在后头收钱,仗的不过是阿母罢了。」

这时阿青回来了,道:「大人,程顺已经到了。」程始起身,对妻子道:「这一路你也累了,早些安歇。过几日,孩儿们跟着万将军一行要到了,你别累着。」说完,便推门出去。

阿青跟着后头,赶紧把门关上,转身笑道:「女君,看来大人已下定决心了。」

萧夫人不说话,眼光转向床榻,阿青会意,立刻过去轻手轻脚的拉开垂帘看去,只见小小女孩深深沉睡,探得鼻息溽热,才放下垂帘,转头道:「看来烧还没全退,睡的可沉了。」

萧夫人扶着腰坐到胡床,道:「病去如抽丝,侍医看过了,说再吃几服药就好了。」

俞采玲装睡装得炉火纯青,心中好生兴奋,她这辈子的妈比上辈子的还精彩,人格转换毫无压力,奥斯卡欠你一座奖!

阿青走过去,给女君轻轻的揉着腰,道:「大人应是定了心意的。」萧夫人道:「大人早想动手了,碍着君姑而已。」阿青叹道:「太公过世的早,老夫人寡居也是不易。」

萧夫人忽笑道:「便是君舅活着,难道君姑就易了。」

阿青不由得莞尔。

萧夫人嗤笑道:「爱唱赋作曲的落拓公子家道破落,那会儿戾帝乱政,人人都没饭吃了,谁还听曲唱歌。娶不到人痴财巨的卓文君,便成不了司马相如,眼看饥馁加身了,只得讨个殷实的农家妇人。君舅活着时,连话都不耐烦跟君姑说,大人才置下新宅,就急急占了间大屋自顾自风雅,还说什么每日多见老妻几面,饭都吃不下了。」

想起程太公生前嫌弃程母的神气,阿青笑了:「太公对女君倒好,生前一直护着你。」

「自然,他写的那些音律,全家上下隻我看得懂。做了几十年夫妻,儿女成群,君姑还以为君舅是在学巫士画符,曾想叫他摆摊占卦,添补些家用呢。」

阿青终忍不住,噗嗤出来。

谁知萧夫人却没笑,叹道:「后来世道愈发乱了,程家又不富庶,也全亏了君姑操持,还能糊口。自小眼看阿母劳苦,阿父又那般冷落,大人做长子的,能不心疼么。」

听到这里,俞采玲不怀好意的暗笑,她现在明白程母的怨气为何那么大了。

阿青幽幽叹了口气:「若太公还在世就好了,必不会叫老夫人欺负您;您也不会和女公子分别十年。」

谁知萧夫人却叹了口气,半晌才道:「若二位老人只能有一位长寿享福的,实应是君姑。」

阿青被吓了一跳,道:「女君您糊涂啦。」

谁知萧夫人道:「君姑不喜我是一回事,可我心中却敬重她。上山采蔬,下田耕种,回家要纺布浆洗洒扫,还有郎婿孩儿要吃饭,天要塌下来时,她便是腰累垮了还得直起来顶住天,不是那个操弄丝竹的君舅。如今就该她享儿孙的福!」

听这话,俞采玲对萧夫人略生了几分敬意,觉得虽然这妇人很会算计,但还算是非分明。

停了一会儿,萧夫人又道,「况且君姑这般,比我阿母强多了。」

阿青怎敢议论主家生母,只得岔开话题道:「女君您看见了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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