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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正面交锋

 

大家都以为贺燃还要再继续跟,甚至连主持人都在看着男人等他举牌。

贺燃倚着靠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优雅从容,脸上没有表情,仿佛这件事情和他无关一样。

主持人愣了一下,顿悟,随即又看向会场中的人群,声音里压制不住的兴奋:“十八万一千,一次。”

“十八万一千,两次。”

“十八万一千,三次,成交!”

韶芍哑然,平静下来后突然扭头看向贺燃:“是你故意抬价的。”

男人不置可否,道:“他要和我玩,技不如人,怪我么?”

会场里沸腾,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最终买家。韶芍瞪着贺燃,并没有理会旁边的热闹,张了张嘴道:“那我呢?也算计好了?”

她白白被骗了一个愿望啊!上次是裸模被下春药,这次又会是什么?

贺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你是意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我……”韶芍一口气卡在胸口。她能不在意吗?她一个穷人直面金钱的时候,会有一种近乎于母性的保护欲啊!

“那你准备提什么要求?”

“没想好。”男人看了她一眼,道:“不会太轻松。”

韶芍胸口又冲上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后面的环节他俩都意兴阑珊,贺燃每次低头询问韶芍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时,全被女人一个敷衍的笑容怼了回去,他也不气,象征性地拍了几件,便带着韶芍离开会场了。

还不到散会时间,离席的人很少。

走廊里,韶芍一个人气鼓鼓地走在前面,贺燃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的影子有一小部分被叠在了一起,贺燃低着头看,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影子交叠的部分就更多了。

“生气了吗?”

“没有!”韶芍也不看他,脸上写着“我很生气别理我”。

贺燃点头,继续跟着女人走。

“韶芍?”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转角处传了出来,带着戏谑的笑意,尾音上扬,听起来说不清地暧昧。

韶芍一瞬间停下了脚步,整个人都像被一根铁钉定在了地上,眼神发直,不可置信地看向前面的转角。

那个她躲了四年的,从十二岁卧室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就纠缠不休的,每晚都会像噩梦一样准时出现的……声音。那个男人,无数经期里被迫承欢的疼痛,皮带,录像,身上游走的大手……

那个男人,那个声音。

她永远不会忘记。

贺燃跟着她一顿,看见面前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失了血,连嘴唇都在微颤。

“韶芍。”他轻轻唤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伸手轻握住女人薄而瘦的肩,把她揽进了怀里。

“韶芍。”

他又喊了一声。

男人胸膛传来的真实触感和温度把她的神智拉回来了,韶芍眨了眨眼,喉咙动了几下,找回了声音,“嗯?”

她还不是很清醒,声音含糊,目光看向贺燃却没焦距。

噩梦一瞬间袭来,毫无防备。

一个孩子长大多么艰难,要摧毁却如此简单。

裤子脱掉,捂住嘴巴,没人看见。重复动作,笑声轻蔑,巴甫洛夫的狗在你身下又一次被证明成功可行。

你可以肆意妄为地宣告你掌握的主权,在她学会反抗前就先折断稚嫩羽翼。你也可以把她当作与人交换的筹码,没有家人保护的孩子最为可怜。

她要害怕什么呢?怕每天早晨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双手,怕不听话就要落下的皮鞭,怕想要生命拉闸却被强力按回床边的臂膀,怕无从开口却仍被人们认为你过得如此幸福却不知足,她怕……

双手不应该是温柔的爱抚么?手臂不是用来创作人间最美好的拥抱么?人们长的嘴巴,各有各的特色,那么柔软轻巧,可是都在说些什么呢?不分青红的谩骂,怀疑的质问和不屑的笑声。

这些,本就是她的错么?

“韶芍。”贺燃又喊了她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在你旁边,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啊?”韶芍回了神,转了转眼球,道:“去哪儿?你在哪儿?”

“我在你旁边。”

“哦。”韶芍点点头,转了头,看见了那个男人,却像没看见一样,道:“那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贺燃的声音很轻,脸上仍旧看不出来表情,他的身影把女人整个包在怀里,影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我想回家。”

“好。”贺燃点头,把她拉到了另一侧的怀里,让自己把女人和顾和军隔开。

他带着韶芍往前走,抬眼,这才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样。头上已经夹杂了少许白发了,五官还算周正,身体也没有特别走形,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街边拎着手提袋等待妻女从商场走出的温和男人。

刚才在会场和自己叫板的人,就是他吧?

贺燃认出了声音,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从旁边走过。

“韶芍?”男人对于无视并不生气,他转了身,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道:“不认识爸爸了么?”

韶芍的脚步忽然顿住。

顾和军满意地笑了,微微低了头,像是叹了一口气,道:“小乖,来我这里,爸爸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小乖,你是我的小乖,把腿张开。

小乖,叫的声音要大一点,不然就不是爸爸的小乖。

人们陷入泥沼的时候,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爬出来。有人拉,你往外爬,即使是运气好,上来了,也只是个上帝格外开恩的“幸运儿”。大家把还陷在泥沼的人称之为“受害者”,心还困在里面的叫做“幸存人员”。

爬出来的人身上也会带着残留的淤泥啊。

韶芍要下意识转身,却被贺燃按着肩膀顿在了原地无法动弹。男人转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爸爸?”

顾和军轻笑一声,朝着贺燃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我是韶芍的第二任继父。”

贺燃点头,转身又准备带着韶芍离开。

“小乖不和爸爸说几句话么?”

她可以拒绝吗?现在已经长大了,她可以自己活得很好了。她学了法律,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那她现在,可以拒绝了么?

“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欢日本的温泉么?爸爸刚刚拍了一处私宅,带上你妹妹还有妈妈,我们好久都没有聚过了。”

贺燃皱了眉,他大概猜出了这人的套路和过往。韶芍的资料他查过,有些许印象。无非是,施虐后的精神压榨罢了。人的思维惯性和疼痛记忆,偶尔会有一些创伤后应激反应。

他松开了女人的肩膀,却在离开的瞬间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

韶芍抬头,问道:“你去哪儿?”

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像鹅黄色的嫩芽。

男人看了一眼那双眼睛,里面带着水光,透彻得像一块玻璃,没有恐惧、没有隐忍、没有期待,就是一块闪着光的纯粹玻璃。

他顿了一下,知道女人的手在发抖。

人类的痛苦,原是这样刻骨铭心的吗?

他感觉不到,但也轻声回答了一句:“我哪儿也不去。”

韶芍点了点头,道:“我想回家。”

“好。”

顾和军站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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