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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初雪

风吹衣袖, 凉意砭骨。

就在这时, 沈泽川忽然偏头打了个喷嚏,打破了这一触即发的对峙。他淋得浑身湿透, 冲萧驰野摆摆手,闷声说:“有帕子吗?”

萧驰野跨出一步,递给他一方帕子。

沈泽川鼻尖冻得泛红, 指尖也红, 他拿着那蓝帕子, 掩住口鼻。

萧驰野这才慢悠悠地撑开伞, 也不让开, 问:“去哪儿了?”

沈泽川说:“玩儿。”

“你好歹也是我的近卫, 出门玩儿, 总得给签押房通报一声。”萧驰野说, “无声无息地跑了, 真叫人担心。”

“浴堂里留了腰牌, 二公子没见着么?”沈泽川嗅见这帕子上的味道, 怪好闻的, 不是阒都贵子们惯用的熏香,而是像烈日下狂浪的飒爽劲风,是萧驰野身上带的味道。

真好闻啊。

沈泽川低垂着眸, 几乎要对这味道着迷了。这是他触不可及的日光, 也是他此生不復拥有的意气。他有些不想把帕子还回去, 于是挑起眼角, 用余光瞟着萧驰野, 带着点欲说还休的意思。

“没见着。”萧驰野在胸口摸了一把,没摸着想要的东西,转眸正看见沈泽川的目光,一愣,说,“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这样瞧着我?”

“那谁知道呢。”沈泽川冲他略微得意道,“我做的亏心事多了。”

“说一两件来让我听听。”萧驰野说道。

“促膝夜谈该在屋里,站这儿怪冷的。”沈泽川咳了咳,说,“浴堂还开着吗?”

“关了。”萧驰野说,“想洗澡只能去我房里。身子这么差,叫个大夫来为你看一看?”

“那再好不过了。”沈泽川见招拆招,“二公子出面,省了我的诊金。”

“大病未愈,到处跑让人更担心了,以后我叫人跟着你。”萧驰野很有风度地让开身,“走吧,二公子撑伞送你。”

沈泽川看向他高出自己的肩头,又看向他,笑说:“我踮脚撑伞也是行的。”

“我怕盖头。”萧驰野的侧脸很有味道,鼻樑直挺,轮廓好看。他说:“你太矮了。”

沈泽川与他一同跨入大门,说:“是你委实太高了。”

“我幼时矮大哥几个头,又顶着这么个名字,心里很是着急,于是日日勤练功夫,睡前必须饮牛乳。”萧驰野长腿迈过水洼,继续说,“谁知道到了十三四岁,个头就往天上顶。”

“那岂不是很好。”沈泽川说,“我大哥也很高。”

雨小了,雪却大了。

萧驰野抬高伞檐,望着雪,说:“又是一年。”

沈泽川也望着雪,说:“又是一年。”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萧驰野顿了顿,“太后势已微,你可以离开阒都,去任何地方。”

“然后隐姓埋名,忘却前尘,庸碌一生。”沈泽川平和地说,“这不是恨我的人该说的话。”

“我恨边沙骑兵,”萧驰野冷淡地说,“也恨沈卫。”

沈泽川说:“你应该恨我。”

萧驰野目光微动。

沈泽川接着说:“我是凭恨活着的人。”

雪花点在石板上,转瞬融化。

萧驰野说:“五年前的那句话你此刻最明白。”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沈泽川忽地笑起来,他舒出口气,对萧驰野说,“不对,我不痛苦。恨意就是凌迟,犹如刀剜着皮肉,一日一日,人总会变得麻木。这世间没什么再能让我觉得‘痛’,我这样活着,自觉舒服。你三番两次劝我作罢,然而你也最明白,罢手二个字从来就不由你我来选择。如果温情能让你感觉好受,我并不介意持久地玩儿。”

沈泽川说着抬手,那冰凉的手指划在萧驰野结实的背部,他似是耳语。

“有些东西,隔着云雾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贴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萧驰野等他收回了手,才不耐烦地晃了晃伞,说:“白骨可不会这么摸人。”

沈泽川一哂,刚要迈步,却被萧驰野一把揽住了肩膀。

“带着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往你二公子身上摸,”萧驰野紧紧箍着他,“你胆子够肥。一院子十几号人也盯不住你,那还回什么屋呢?就跟我睡好了。”

沈泽川不防,萧驰野说:“我惦记着你那次的救命之恩,屡次给你机会,你却要把我当傻子哄。逗我愉悦吗?愉悦怎么不笑呢?沈兰舟,来啊,嘴上不是说不介意持久地玩儿么?”

他音落,扔开伞,跨一步,直接把沈泽川扛上肩头。

沈泽川垂着脑袋,一阵晕眩,立刻用帕子掩着口鼻,怒道:“萧二——”

萧驰野说:“你敢动一下,我就敢马上把阒都翻个底朝天,看一看是谁跟你里应外合,大半夜弄死人。”

“你查!”沈泽川一开口,萧驰野就猛地颠了他一下,顶得他快吐了。

“浴堂有洞给你钻,跑得挺快啊。”萧驰野跃过栏杆,扛着人穿过红瘦绿稀的院子,迅速钻入了洞门,径直往自己屋里去。

盯梢的趴在屋顶冒头看,啧啧称奇:“刚才还是雪中笑谈,看着彬彬有礼,怎么一转眼就急了。”

“人家不想跟二公子好吧。”一直盯着沈泽川的近卫喝了口烧酒,说,“昨天他跑那么快,多半就是怕今夜的霸王硬上弓。我下午去禁军打听,人人都知道这事。”

“要给世子爷报吗?”探头张望的这个掏出小本,舔了舔笔,琢磨道,“这不好写啊。”

“公然抱人入屋去。”喝酒的也看了几眼,萧驰野已经“砰”地踹上了门。他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别吧……断袖之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讲错了两头都不好交代。我看二公子要挨打的。”

另一个皱眉画了几笔,说:“嗯……那就记上,先不报。回头等世子爷算起账来,就说我们屈服于二公子淫威之下,没敢瞎报。”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跑的。”喝酒的这个枕着双臂,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供着暖炉,萧驰野没放人,圈着沈泽川腰,在屋里转了转,胡乱翻拣着自己的衣箱。

“热水管够,兰草、澡豆随便挑。”萧驰野说着偏头,光明正大地在沈泽川腰间闻了闻,说,“你不会是那种非要牛乳花瓣珍珠粉的人吧?”

沈泽川说:“放……要吐了!”

“那就这么吐。”萧驰野把压箱底的衣物拿出来,合上衣箱,也不管那衣裳凌乱地挤了出来,带着人就往里去。

垂帘一掀,里边是屏风隔开的两小间。一边通了热汤,一边是衣架。萧驰野把衣裳挂衣架上,单臂轻鬆地把屏风挪开,随后把沈泽川放池边,自己抬脚拖过个椅子。

“洗吧。”萧驰野坐姿不羁,对沈泽川扬扬下巴,“该有的都备了,我看着你怎么跑。”

沈泽川面色泛白,诧异地说:“你看着我?”

萧驰野伸直长腿,抱起手臂,说:“怕羞?别跑啊。”

“我怕羞的人不是我。”沈泽川反唇相讥。

“那你脱啊。”萧驰野从容不迫,“看咱俩谁不行。”

沈泽川二话不说,拉开腰带。萧驰野目光直率,一点没回避的意思。沈泽川脱到里衣,指节都泛了白。

“你痛不痛我不知道,”萧驰野逗着他,“但瞧着挺气的。”

话还没完,沈泽川的衣服已经扔他脸上了。

萧驰野抓着衣服,笑了会儿,拿掉时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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