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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琅听到他这样的抱怨,只是轻笑:“可是小侯爷有什么要紧事?”
“并非,只是怕子桑瑶在宫外等急了罢了。”
商琅喜喝茶,顾峤在到处都会给人备着,如今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商琅就已经给他斟好了茶,习惯性地递过来,见着他接过抿了一口,才道:“小侯爷同子桑公主伉俪情深。”
“的确。”顾峤感慨,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羡慕。
先前傅翎总说他如何如何不仗义,今日反倒是傅小侯爷先“见色忘义”了。
关于傅翎和子桑瑶是如何在一起的,虽然傅小侯爷没有同他说得太过详细,但顾峤也能大致想出来,之后就是无尽的惋惜。
如果他和商琅依着那两个人的方法,恐怕闹到最后就不是什么举案齐眉,而是不死不休了。
“说来,”顾峤一口一口地抿尽了那一小盏茶,没有将茶盏放下,而是留在手里把玩,侧头去看商琅,“昨夜朕太过困倦,已有许多事情记不清晰,可曾有什么违礼数的事情?”
虽然是这般问,但他应当是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不然商琅恐怕也难用如今这般平静的态度对他。
说来也好笑,顾峤自己酒量虽不至于千杯不醉,但寻常宴席也很难灌倒他,至少这二十年过去,他都不曾喝醉过。反倒是困得混混沌沌任人摆布的时候不少。
尤其是在商琅面前。
商琅不在身侧的时候,顾峤批折子批到深夜,若是困倦便会及时止损,或者干脆去御书房的内室歇着,期间从不见旁人。只有丞相大人在身旁的这几次,他才会卸下防备,由着自己沉入睡梦当中。先前不觉,可这一次顾峤多少带着点记忆——他更相信那不是梦,所以才会急切地想同商琅来求证这一件事。
荆州知州
“不曾, ”商琅神情未变,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似地, 眉眼间闪过几分笑意,忽然问他, “陛下这般在意沐浴一事吗?”
虽然他们都是喜洁的人, 但商琅实在是没有想到,为什么顾峤会在已经困成那副模样的时候还记着要去沐浴一番。
像是一种执念。
只不过顾峤听见他这样问的时候,首先的反应是茫然。
他对一开始在御书房里的那一段还有些印象, 但是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
“或许就只是一种经年累月的习惯吧。”顾峤没有对这件事太过于在意,仍然是不太相信商琅说的那话。
“先生此言, 当真不曾骗朕吗?”顾峤稍稍压低了声音,隐约带着点威胁,大有一种商琅不说实话就要给人当欺君之罪来治的意思。
不过哪怕丞相大人是在骗他,顾峤也找不到什么证据来治他的罪。
顾峤绝不会愿意自己这副样子被旁人瞧见,商琅这期间也定然会遣散宫人,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就真的只有他们两个知晓。
而他自己还忘了个八九分。
简直是……不爽极了。
丞相大人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神色平静:“臣从不欺君。”
大概是瞧着帝王对此实在是太过执着了, 商琅又添了一句:“陛下自幼便循礼, 昨夜也并未有何出格之事。”
“只不过, ”商琅一顿,顾峤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以为丞相大人要说什么劝谏的话, 下一刻却听见人道, “陛下当谨言慎行——此般模样, 若是遇见心怀不轨之人, 后果不堪设想。”
顾峤知道,他当然知道。
尤其是商琅,如果丞相大人真有谋朝之心,在昨日那般他困倦到神志不清的时候,绝对可以为所欲为,到他今日醒过来,说不定江山都要易主了。
“此事先生不必过多担忧,”想到这,顾峤一弯眸子,“朕在旁人面前断不会如此。”
看看这大桓万里江山数千万人,还有哪一个有商琅这般优待。
只有商琅一个人能与他如此亲近,也就只有商琅一人能见到如此的他。
“陛下。”商琅听见他这样说,耳根似乎泛起了点微红,随后就是无奈的一声叹息。
他隻唤了他一句,没有多说其他。
轿辇最后停在御书房门口,顾峤也没能成功问出来关于昨夜具体的事情来,虽然气闷,但是看着商琅的那张脸,实在是发作不出半点,也只能作罢,准备着有机会自己去寻一寻什么蛛丝马迹。
能见着丞相大人因为他这么一句半似剖白的话耳根发红,顾峤觉得自己这一路已经算得上是值得了。
下轿辇的时候,还是顾峤主动去扶他,商琅仍旧顺从,在那隻温凉的手落到他掌心的时候,顾峤福至心灵,忽然想起来——商琅,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在他面前一丝不苟地恪守礼数了。
潜移默化之间,丞相大人对于他这些小心思不知道放纵了多少,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事情,一直都在依着他。
是因为习惯了,还是说,商琅真的在纵容他?
等人走下来之后,顾峤就已经松开了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顾峤偏过头瞧着商琅棱角分明的侧脸,直觉会是后者。
哪怕过于荒谬。
八岁,到如今弱冠。
他认识了商琅整整十二年。如果说什么潜移默化,那么先前那十一年,商琅是怎么做到那么严守礼教的?
不该,实在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