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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峤点了头才意识到这一点,心中一动:莫非商琅连他这样的心思也猜测到了?
他没有办法开口去求证,只看着人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坐上马车出宫。
皇宫当中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峤坐在御书房当中忍不住地叹气。
算算时间,从去岁冬日到现在,商琅几乎每一日都同他待在一起。这是再之前他想也不敢想的。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先前不觉得如何,如今跟人黏久了,才离开一会儿他便有些受不住,想要追上去跟他一起回丞相府待着。
好容易才忍下来。
之后这几日里面,哪怕每日朝会都能瞧见商琅,但顾峤想着那生日礼物,担心商琅的时间不够,生忍着没将人给留下来,眼睁睁地瞧着他随着百官走出殿去,离开皇宫。
郁闷到差点想把自己的生辰给提前。
好在这样的郁闷只有三日时间,到了万寿节这一日,虽说罢朝一日,等到巳时才开始准备宴席,但顾峤心中惦记着商琅,还是一早就起了身。
“先生准备何时入宫?”顾峤一醒过来就派云暝去丞相府探查了一番,见人回来,也顾不上用早膳,连忙开口问。
云暝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商相……还未起身。”
眼下这还不到辰时,就算现在商琅的身子好了不少,也是能多歇息一番便歇,顾峤听着这话,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隻好静候着巳时宴席开始。
顾峤提早半刻钟到了地方,谁知道到那个时候,也不见商琅的身影。
不该。
帝王神情略显焦躁,又仔仔细细将场中的人瞧了一遍,确定下来这其中的确是没有商琅的身影。
丞相大人惯来守时,平日早朝的时候至少也会提早这么一刻钟到地方,怎么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候,就……
“他没出事?”顾峤忍不住问候在自己身旁的云暝。
云暝被帝王这漫无边际的猜测问得一愣,才开口:“相府亦有皇室暗卫,若丞相有不测,他们会立刻将消息传到皇宫来。”
眼下没有什么消息,就意味着商琅那边没出什么意外。
顾峤憋闷,张口还想要问,忽然就见到了从宫门才走进来的那道白色身影。
自然是商琅。
那一瞬间,场中喧闹好像尽数沉寂了,顾峤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已经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见到一旁有臣子朝他围过去,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坐下来,忍着 没有直接跑下去见人。
但是过去跟商琅答话的那些臣子瞧着也实在是碍眼。
顾峤闷闷地想着,唤过一旁的宫侍来吩咐一句,让人下去传话,准备开宴。
听见了帝王的旨令,朝臣们才散开,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商琅也紧跟着坐下——坐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顾峤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身上,只要丞相大人一抬头就能瞧见。
但商琅今日不知如何了,沉默至极,坐过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同顾峤见礼,一直都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得顾峤郁闷无比。
不过好在,这一次不像去岁冠礼那般繁复,很快就进行到了朝臣贺礼这一步。
商琅身为百官之首,理应第一个献上贺礼。
但等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谪仙一般的人的身上的时候,丞相大人却还是不动如钟,隻缓缓抬起头来,眸子清透平静:“先由诸位来吧。”
顾峤轻蹙了一下眉。
商琅瞧着淡然,但是落到帝王的眼里,那平静之下多少是带着点紧张。
紧张什么?今日他迟来莫非也是因为这件事?
是给他的那份生辰礼物……商琅没有准备好?
顾峤那一瞬间多了许多的假设,却被他自己给一一推翻。
商琅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人。
他选择在那个时候同他开口,说明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他想要问,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根本没法跟人开口。
就隻好等着其他人依次将自己准备好的贺礼送上,除了京都的百官,地方各州也都派了人来,还有几个他国的使臣。东西都是极好的东西,只可惜虽然珍贵,在顾峤这样看惯了泼天富贵的人眼里,也并非什么需要珍之重之的东西。
流水一样依次将东西给呈上来,顾峤没有等太多时间,就轮到了商琅。
丞相大人终于从座位上起了身,缓步走到中间去,躬身朝帝王一拜。
随着他的一拜,外面也有宫侍带着东西走了进来。
但只有一件。
被红绸蒙着,约莫与商琅等身。
在发觉后面再没有人进来的时候,顾峤就挑起了眉,好奇被彻底激起来,甚至都忍不住倾身,想瞧一瞧,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能让商琅说出来可以媲美那么多奇珍异宝的话来。
商琅自己也知道,他先前很早就跟帝王提了这件事,眼下顾峤一定对这件生辰礼物好奇至极,他若是再卖关子,也就太过分,于是没有拖沓太久,就让人掀开了那红绸。
乍一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那只是一块白玉板。
上面雕刻着的,正是顾峤。
只不过不是穿着帝王冠冕的顾峤,雕刻者只是随便在人的身上按了一套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