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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羁押理由也只会越传越离谱,而且世事奇葩,越离谱的理由越有人相信,世人似最喜欢看圣人藏污纳垢,看烈女偷汉失贞。
这不就纯纯是在毁赵大公子名声么。
还真别小看这件事。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赵睦被世人奉上神坛久,尤其连中三元后,此前江平斗殴经对他名声有碍,已可从中窥见,许多人明里暗里巴不得把他拉下神坛踩进泥里。
甭觉着这想法灰暗,人心可不就是这样,你好时,万人吹捧,你不好时,人人唾弃。
为着兄弟来日计,刘启文只能装作谁也不认识的样子,老老实实从负责羁押的相关司门入手,去打点关系疏通门路。
鱼符县底层官吏没谁有资格认得计相府上孙公子,启文兄弟充分发挥他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上货、说好话、套亲近托关系,颇花费些时间,见到赵睦时日头已落到西山后。
汴都冬寒冷刺骨,西北风像小刀子一下下刮在人身上,再厚的棉袍都不保暖,而鱼符县狱竟然比外头还冷,寒中透着潮湿阴冷,直窜人五脏六腑。
隔着铁栅栏,刘启文二话不说脱下身上棉袍从栅栏缝塞给赵睦,自己冻得上下牙直打架:“走吧兄弟?这鬼地方不是人待的,哥哥带你喝碗热豆腐汤去。”
“不急,”赵睦摇着头披上刘启文的棉袍,嘴唇冻得青紫,凑近栅栏道:“我在这里待十天,你帮我应付下家里,阿裳呢?”
刘启文手伸进栅栏摸赵睦脑门,冰凉凉没发烧啊,怎开始说胡话呢,拧起两条粗黑的眉道:“先别问阿裳,你身上还有伤哩,兄弟,听哥哥话,咱先出来,不管你在寻思啥新鲜东西,这会儿都不是好时候。”
“不碍事,我心里有忖,”赵睦衝刘启文伸手:“带钱没?不打点好牢子们,给我穿小鞋哩。”
“你疯了,绝对是被西北风给糊脑子了,”刘启文边叨叨边解下贴身放的荷包,也不数里头多少钱,鼓鼓囊囊全塞进来:“几时来接你?”
“按日子来就是,”赵睦肉眼可见变得高兴,两手伸出栅栏给刘启文抱拳:“实在感谢启文哥哥,出去后请你上老九河耍。”
老九河,成年世家子弟们扎顿聚集之处,站在老九河的花船上,一杯酒洒出去,洒到的人里不是嗣王就是嗣公侯伯子男,寻常官身公门没资格沾边,五品官家里衙内上来耍都隻配给公子们端茶倒水。
最后,刘启文叮嘱赵睦,若有事,可找一位丘姓牢头帮忙,只要花钱能解决,便尽管豁出去地花,他替赵睦掏钱,只要莫让牢里蹲号的人打,也莫在里头与人结仇,毕竟这里头关押的都是在外头惹了事的人。
不怪刘启文如此不放心,实在赵大公子跟人打架的本事太次,走哪儿都让人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赵睦日记:
气不顺
56、
毫无计划的是,赵睦被汴都下辖鱼符县羁押进鱼符县狱,趁机隐藏身份体验别开生面的生活去,外头,吴子裳和刘启文联手给这家伙善后。
隔天,吴子裳借口赵睦去商铺找她而回开平侯府探望陶夫人,顺口与陶夫人提赵睦同刘启文有事出了城,大约十来日归,幸而陶夫人教子不似上官夫人那般事事紧抓样样过问,赵睦素来比赵瑾赵珂自由,陶夫人对吴子裳所言深信不疑,其他更是半句不多问。
陪陶夫人用过午饭,趁陶夫人回房午睡时,吴子裳别过洪妈妈而离开,松寿堂老太太那边始归便已请过安,叔父赵新焕也不在家,她没必要多留。
偶然在东侧门遇见上官夫人外出回来,吴子裳与同林院素无交集,简单行礼问好便妥,准备登车时却被上官夫人问:“你也拖翁家桂公子良久,打算何时成亲?”
什么叫“你也拖了翁桂良久”?
“……”吴子裳看在双生子面子上表示忍了这不舒服的话,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命媒妁言,我何时成亲是由叔父和我婶母说了算,夫人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嗐呀,没事没事,是我问的方式欠妥当,”上官夫人瞧着心情非常不错,和风细雨把话换个方式问:“你和翁桂公子处得还好?”
吴子裳客套回:“托您的福。”
开头之后连句好赖都不带,这句话很值得一品了。倘你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则未明说的后头自然是句积极向善之言;倘你看山非山,看水非水,则无论我说什么,言语入你耳中皆是可挑剔。
“那就好,不枉你叔父花费那么大心思,在百余家勋爵门户里,为你挑选来翁家子。”上官夫人感觉与吴子裳这妮儿说话时,竟有几分与赵渟奴打机锋之感,心想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你想刺激刺激她,结果压根跳不起对方半点怒意,跟赵渟奴那无波无澜的死德行一模一样。
上官夫人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看东院不顺眼,她觉着大抵是因为陶氏擅长假装清高,总拿那副不屑的惺惺作态样,不正面交手与她在这个家里分较高下,以至于每次主君都是毫无条件地选择偏心其蓁院。
什么好的都尽着给东边,无论是给儿子挑媳妇还是给女儿选夫家,主君对东边都是倾尽全力,便是老大在江平闹恁大个事,杀了好些个人,官都被退了,主君自始至终无半句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