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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苏明心说你就可劲儿把涕泪往我身上蹭罢,反正衣服不是我洗,道:“可以,这心思可谓周全,呐,我目下已经知道自己毛病诸多了,你接下来要如何?”
“道歉,”花春想忸怩须臾,蚊子哼哼般道:“过往不究,咱们日子照过,错的地方我改,你若接受我的这个提议,那我,我就……”
我能给什么福利呢?
容苏明笑问:“你就如何?”
“……我就请你吃丰乐楼!”
“不要,”容苏明摇头,笑得一派小人得志:“丰乐楼涌金楼艮山楼,歆阳城里叫得上名的酒楼饭庄我早就吃遍了,不贪那口。”
花春想沉吟,宛若新柳的秀眉忽而微微一扬,提议道:“那就请你去玩呀,二月末,锦明池外十栗台,我请你去打马球。”
容苏明摇头,脸上笑容更甚:“我马球打得半吊子,除非你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话。”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说,想如何?”花春想抽抽鼻子抬头看,不知第几次觉得容苏明这张脸竟然越看越顺眼。
容苏明扬了扬眉,花春想心里咯噔一下,且听这家伙慢条斯理道:“那边给如意腾的屋子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奶妈和二样三人都在,夜里定能照顾好如意的。”
这是花春想近来能避则避的话题,闻言她瘪了瘪嘴,低声嗫嚅道:“如意还没断奶呢。”
而且听别人说,孩子断奶是个颇为难捱的过程,无论是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对于孩子娘来说。
容苏明一双狐狸般的眼睛眯了又眯,终于长长叹口气,把人又往怀里揽,低头亲吻姑娘光洁细腻的前额,低声喃喃念道:“花春想。”
“嗯?”花春想应道:“做甚。”
“我好困,陪我睡会儿?”
“昨儿夜里睡的挺早的,怎的这会儿就开始犯困了?”
容苏明懒洋洋的,顺着额头蜻蜓点水般往下继续亲,含糊道:“年纪大了,中午不睡下午顶不住,你就当赔偿我的午觉了,我教你核对三方帐簿,你陪我眯会儿……”
这人,正说着话呢就已经推推搡搡把人带到了卧榻上。
“眯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连哄带骗的。
“如意还在唔……”人被裹进锦被里,只露颗毛茸茸的脑袋出来,还在不甘心地挣扎着:“我衣裳都还没来得及脱呢!”
“你管那小妮子做甚,自有人会照看着她,”容苏明已然三两下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麻溜钻进被子里,且管花春想脱没脱外袍,她伸手就把温温软软的人抱了个满怀,喃喃自语道:“花春想,幸好你愿意回头看一看,我其实一直都在的……”
花春想忍不住抿嘴笑,暂时挣开容苏明的手臂,自己窸窸窣窣在被子里脱掉了外面套的单衣,“眯一会儿啊,就一会儿啊。”
核算帐簿也的确很是让人犯困,脑袋沾着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嗯,”容苏明闭着眼,重新把人捞回来抱着,“就一会儿。”
容昭的嘴,骗人的鬼。
这顿觉补的,一不留神就补到了天黑。而花春想醒来时,身边也早已没了容苏明踪影。
青荷牵着如意进来,小丫头倒腾着小短腿歪歪扭扭走过来,趴到卧榻边沿翘脚往上爬,“嗯嗯嗯……”
“好好好,上来,上来玩会儿。”花春想把小丫头提起来,两下扒拉掉绣飞鸟的小棉鞋就把丫头弄上卧榻。
“呀呀呀……”小丫头四下乱爬着,不时还把小脸埋进被子里和阿娘玩“嗒嗒嗒”我躲你找的游戏,高兴极了。
花春想应了女儿一声,顺嘴问青荷道:“你阿主呢?”
青荷道:“大半个时辰前丰豫铺子里有伙计来找,阿主匆匆忙忙出门的,出门前说她暮食不回来,让主母不用等她用饭了。”
这家伙,花春想在心里暗自嘀咕了声,点头道:“那收拾收拾咱们就开饭罢。”
易墨早已从温离楼那里转移到了方绮梦给她寻找的最安全的暂居地——五花儿街丰豫总铺,而且方大总事如今算是如愿了,几乎天天儿与易墨待在一起,就差形影不离了。
事情商议完的时候,时间已过了暮食,一屋子大大小小管事掌柜还有事情急着去做,没在总铺留饭,先后与大东家以及二位大总告辞,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刘三军家里还有人在等,结束后也匆忙回去了。
容苏明正在收拾书案上被她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文卷,方绮梦瘫在旁边的椅子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泪眼婆娑道:“想吃啥?我们家墨姐姐亲自下厨哦。”
“唉咦,你可真是够恶心的真的是,”容苏明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不客气地报饭道:“青菜馒头玉米糊,让你家易厨就这么做罢,不过她来得及么,咱这儿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方绮梦没样没相地瘫着,垂着眼皮看容苏明,手肘搭在扶手上,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圈圈:“我还不了解你这狗东西么,这么多年来每每议事结束后就都隻吃这老三样,最多就是秋冬换玉米糊,春夏换小米粥,哎,这回的配菜吃炒西洋葱怎么样?”
容苏明用拇指指腹重重按了下单侧眉心,粲然而笑道:“我觉着你这是在整易大东家。”
朋友几个都知道,易墨就连切大葱都会流眼泪,何况是切西洋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