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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她说:“我看侦探小说,说通过鞋印能够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还有体态和生活习惯,是真的吗?”

李天自说:“真的。”

李穗苗又问:“那你可以吗?”

李天自乐了:“我哪行啊?丫头,你也太瞧得起你爸了吧?这得要专家,市刑警队有专门的鉴定专家,我没学过——哎,说起来,你嘉北哥应该学过,我记得几年前他提过一句,说足迹学是他们的必修课。”

李穗苗眼前一亮:“真的啊?”

“骗你干啥,”李天自伸了个懒腰,说,“你问这干什么?”

李穗苗给爸爸倒了一杯水,说:“我下午看小说,好奇。对了,爸爸,你们平时查案子,是不是也会分析步长呀,或者根据现场掉落的一些东西开始分析?有没有特别曲折复杂的案子?比如像柯南里的那样,什么面具杀人案,什么雨夜屠夫,什么现场掉落的高跟鞋……”

李天自说:“现实中哪里有那么多心理扭曲的连环凶手。”

他说:“普通的案件,还是先查监控。”

李穗苗:“……是喔。”

“不过监控也不是时时都能查,”李天自话锋一转,微微皱眉,“有些地方没有监控,就需要仔细了。”

比如,胡文民死亡的办公室,事发后查监控,发现在那之前一周,监控就坏掉了,一直没有维修。

再比如,车辆坠下的山崖,就连行车记录仪也跌得稀碎。

父女俩吃过晚饭,李穗苗从爸爸那边要来了杨嘉北的微信号,发过去验证信息,认真地附上个人信息。

很快就通过了。

李穗苗坐起,发消息。

小麦穗苗:「表哥,您好,我是李穗苗,我的妈妈叫郑歌春」

小麦穗苗:「我想问一下,您可以通过足迹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等信息吗?」

一分钟。

硫酸亚铁:「穗苗表妹你好,我是嘉北的女朋友,宋茉。嘉北昨夜通宵执勤,现在正在休息。可以等他醒来吗?我会将你的问题转告给他。」

小麦穗苗:「好的,谢谢嫂子」

小麦穗苗:「嫂子也要注意休息呀」

……

李穗苗感觉有戏,但也不是特别有戏。思前想后,她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的知识,决定先狠狠恶补一场。

没有恶补成功。

郑歌春打电话,让李天自过来接她。

她的电车轮胎没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压到了碎玻璃,还是怎么回事。

李穗苗听爸爸咳嗽得厉害,主动请缨,自己去。

外面微微地起了风,小雨淅淅,濛濛如绵针。李穗苗披着雨披,骑着小电车勇猛地向医院进发。

在妈妈的病房前,李穗苗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叶扬书。

他身体被雨水淋得湿透,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看起来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手肘和裤子膝盖上都有泥痕,明显重重跌倒过,脸颊上也有一道擦伤,往外沁着血。

李穗苗第一次见如此狼狈又可怜的他。

叶扬书似乎没看到她,他一直在低头和护士交谈,声音低低,李穗苗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此刻好像在强撑着冷静。

他睫毛黑压压一团,脸颊清俊,脸上的折射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郑歌春出来了。

李穗苗和妈妈一块儿走,走到转角处,忍不住回头望。

郑歌春注意到李穗苗的视线,回头看一眼,叹息:“可怜的孩子。”

李穗苗小声:“怎么了?”

楼道静悄悄,往下走,郑歌春压低声音:“你这个学长,暑假里不是刚没了爸爸吗?现在你爸查的就是他爸的案子,似乎是人为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妈妈就一直病着,”郑歌春一脸惋惜,“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今天晚上割腕自杀,人差点没了。”

李穗苗怔怔。

“真可怜啊,”郑歌春感喟,“多么有礼貌、上进又聪明的一个好孩子。”

楚楚

夏季的夜里起了一层濛濛的夜雾,泥土的腥味和被捏碎的植物汁液像刚打开的、崭新的一本书,李穗苗骑着电动车,妈妈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

雨水打着眼睛,李穗苗天生的睫毛长,湿漉漉地沾着雨水,又凉又痛,她在这冰凉的回味中,忽然单方面连通了叶扬书方才的触感。

他刚才也在淋着同样的雨。

李穗苗大声:“妈妈。”

郑歌春说:“干啥?”

李穗苗说:“救过来了吗?”

郑歌春说:“你当我们医生是干啥的?”

风很大,很冷,郑歌春顶着风,探出半边身体,伸手,抓紧女儿的雨披,好让这件雨衣能完整地罩着女儿的身体,而不至于被风吹起。

她自己的雨披被风吹得呼呼向后,腰和腿半截都是湿凉的雨,手被冻得发冷。

郑歌春对女儿大声说:“肯定给救回来了——开车看路,有事回去说。”

回去后也没有细说。

郑歌春疲倦不已,吃了饭就去洗热水澡睡觉。

李穗苗心里面装着事,翻来覆去,睁着一双眼,看陈旧的天花板,看紧闭的窗帘。她们住顶楼,对面住的人也少,李穗苗睡觉也穿着睡衣,很少会把卧室的窗帘拉紧。现在不同了,她看着被风吹得微微动的窗帘,半晌,把脑袋蒙进被子中。

……还是睡不着。

李穗苗坐起,给电脑插上耳机,歌单里一溜儿dy gaga的歌,排在第一首的是《judas》,第一次听,还是在学校的广播站。

“o~

i&039; love with judas”

「我爱上了犹大」

熟悉且激烈的鼓点暂且平息了李穗苗的心情,她闭上眼睛,短暂回忆起初次听歌时刻的黄昏昼云,半晌,她打开网页,开始浏览有效的信息。

李穗苗并不是会单纯将希望压在某个人身上的性格,尽管拜托了杨嘉北帮忙找寻答案。但对方毕竟是远房的表哥,细算下来都快出五服了。况且人家那么忙,并没有帮助她的义务。

李穗苗看到凌晨两点,拿小本本记了一堆计算公式,最终撑不住,倒在床上,扯住被子盖住身体,沉沉睡去。

次日的郑歌春没有立刻去上班,她昨天熬夜加班,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人上了年纪就是这点不好,原本无穷无尽的精力如沙漏里的沙子缓缓降落,慢慢消弭。

李天自走之前给妻女买好了包子和粥,香喷喷,热腾腾的,李穗苗身体发冷,裹着毛毯去餐桌前吃东西,郑歌春一手拿着包子吃,另一只手抽了温度计出来,给李穗苗夹上。

她感叹:“电子的温度还是不如这水银的好用,可惜要停产了。”

李穗苗说:“为啥?”

“还能为啥,汞有毒呗,”郑歌春说,“抬胳膊,夹紧。”

李穗苗说:“但如果汞被关在玻璃里,不打碎的话,对人类就是有益的。”

郑歌春笑:“哪里有绝对的有益和有害?都是相对的,看在哪个位置上。”

李穗苗怔怔,低头咬了一大口包子。

郑歌春低头,感慨:“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李穗苗扭脸:“啊?”

“你觉得你爸情绪稳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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