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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徐晚带回家就匆匆更衣去了前厅,去听一段天底下最难听的道理,做一次衬托安泰城所有公子小姐们的绿叶。
只是这次除了夫人太太们八卦和鄙夷的眼神之外,还有来自同胞弟弟的情绪。
苏玉礼年纪轻轻喜中秀才,本是家门之幸,父母面上有光,按常理来说这次宴会的焦点全都在玉礼身上,自己还能少受些阴阳怪气的问询。谁知玉礼倾心的胡奕嫦来给他贺喜,二人许是说了些体己话儿,想到了今后的婚事,玉礼就有些恼火她这个姐姐。
苏玉礼与胡奕嫦彼此倾心,本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姐姐作为府里大小姐还未出阁,父母的意思是弟弟不要抢在姐姐前面,因此他与胡奕嫦就未曾定亲,没名没分稀里糊涂地悄悄来往。
苏玉礼向来不满这个不学无术的姐姐,何况她退过两次婚,早已成了安泰城的笑话。此次宴会胡奕嫦前来贺喜,二人甜言蜜语时,苏玉礼又不免想到这些日子已经没有人敢来给姐姐提亲,自己不知要何年月才能和胡奕嫦成婚,虽然胡奕嫦知书达理,但自己如此耗着姑娘,总觉心怀内疚,便将怨气放到苏玉谨身上。
而苏玉谨跟在母亲身后,在夫人太太们的家常里再度成为不被提及姓名,指向性却很明确的那位“老谁家的小姐”。终于熬过了正午的宴会。送走客人又跟随全家在祠堂前祭拜祖先,才得空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诵诗就跑来告诉她徐晚不见了。
要是平日也还罢了,她苏府也不是牢狱囚笼,总不能不准工人外出。可是听雨轩与徐晚显然是结下梁子了,这又到了日落时分还不见人回来,苏玉谨心下一惊,忙不迭又带了人往外跑。
刚出院子跟苏玉礼撞个满怀,也不问弟弟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苏玉谨脚下不停推开人就径自跑了。
留在家里的画扇跟苏玉礼解释了一番,苏玉礼才“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着“荒唐”,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苏玉谨慌里慌张地跑出去,腿脚都有些发抖,是她把徐晚带回来的,徐晚是从她府里丢了的,万一有个好歹,她岂不是难逃干系?
一天的烦闷迭加在胸口,一向好性子的苏玉谨越发急躁,满街乱窜一通,还是没找到徐晚的影子。
诵诗在苏玉谨旁边,心想虽然人从府里出走,大小姐内疚或者不悦都在情理之中,如此失魂落魄却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徐晚是个有主意的人,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晚些许就回府了。也或许是回徐家村收拾行李,毕竟咱们邀请先生事发突然,给她一些时间准备也是应当的。”
见苏玉谨呆呆的不说话,又道:“安泰城这么大,我们毫无章法地寻找也于事无益,天色晚了,或许徐晚已经回府,不如我们回去看看,她如果回去了,晚饭后还来得及给小姐说上一段书,如果没回去,我们也该动用更多的人出来寻找才是。”
苏玉谨也没有别的办法,隻好听诵诗的建议先回府看看,刚到府门前就碰到了正要去找她的徐晚。
拉着徐晚的胳膊,即便感觉到徐晚袖子都是湿的,好在人已经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苏玉谨才略略安心了些。
以后要保护好徐晚,来了我苏府,就是我的人。苏玉谨在心里暗暗地想。
洗完澡推开门,徐晚本想喊个丫头帮自己抬一下浴桶,把水倒掉,却见苏玉谨和诵诗坐在院子里,似是在等她。
“大小姐还没睡?”
苏玉谨回过头,上前拉过徐晚的手到竹椅上坐下,诵诗起身去叫了画扇一起帮徐晚倒水,留苏玉谨和徐晚二人在院子里。
“你还没说,你今天去哪里了?可是府里招待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苏玉谨说话直来直去,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必会让人感觉阴阳怪气里夹带着责备,而苏玉谨表情真挚一脸关切,并没有言外之意话外之音。
“没有没有,”徐晚连忙摆手,“我只是想,想看看安泰城,没成想越走越远,就,就……”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苏玉谨说自己被人扔下水的事,说了,依大小姐的性子肯定又揽事上身,她一个有着29岁灵魂的成熟女人,还不想把事情推给一个小孩子,弄不好这憨憨孩子还会打草惊蛇。不说吧,又不知胡二小姐究竟看到多少,会不会跟苏家说。
“就掉进河里了?”苏玉谨抢答,忽闪着大眼睛,一副了然又自信的模样,“我就说那座桥该修了,爹爹还不听,明日你跟我去见爹爹,让他拿些金钱,把那桥好生修缮一番。”
“哦……”
徐晚愣怔,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苏玉谨起身伸了个懒腰,又补充道:“我可没有借你落水去骗爹爹钱的意思,你可别多心嗷!”
“哈哈!”徐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大小姐骗到了钱可要记我一功!”
“那是自然,咱们去吃……呸呸呸!”
“哈哈哈哈……”
“徐晚!”
“好了,好,好了……”徐晚揪住苏玉谨追着要打她的手,停下脚步,喘息着问道:“苏老爷素来有为百姓造桥修路的善举吗?”
“有啊,那座三番五次让咱们落水的桥就是爹爹修的,河堤也是爹爹资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