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关北站着,比黎染高了一个头。微蹙的眉心压着烦躁,两年里,每年今天这个日子他都无法安眠。倦怠极了,周身的气压低的迫人。
两天不见,今日的莫关北疏离冷漠的让她心惊。
眼中似有深渊,浓且深,黎染望不到眼底。莫关北所有的情绪都被那个黑洞吞噬。
他有心事?
没有漫不经心和调笑,莫关北看着她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抹讥笑。
失去了白色羽绒服的温度,眼前的人更像是云城首富家的少爷。
“点烟”
黎染一愣,顺着他抬起的手看去。指缝里夹着跟细烟,不像是这里的客人抽的那种雪茄,有点像女士烟。
pete终于在这一分钟连滚带爬的进来,他没有看地上的anna,径直向软皮沙发走来。
“莫少,万分抱歉,店里的人不懂事扰了您的兴致。我来,我来”
极尽的卑躬屈膝,仔细听声音微微颤抖。
上周一个服务生把另一位客人惹怒摔酒瓶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点头哈腰过。
说着掏出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烟。谁知莫关北抬手避了,眉心皱着,仍然不悦。
pete双手僵在半空,小心翼翼观察着莫少爷的表情。明明小自己十几岁,但泼天的富贵教养出的继承人,气场的威压让他无从招架。
更何况,是莫家啊。
他跟着doris,对方喝醉后透露过【等】的真正主人就是莫家。
小主人在自家地盘上发了怒,冷汗打湿了pete的高级衬衫。
莫关北撇了一眼黎染,吩咐道:“你来”
夜场主事的人都长了两个脑袋,才注意到突兀站在内场中央的黎染,又秒懂此刻的局面。
他用巧劲捅了捅黎染的胳膊,小声催促,“莫少叫你点烟”
随后把打火机塞给她。
黎染低头看手心里的打火机,普通的zippo,虽然雕刻着华丽的暗纹,眼瞧着没有那位少爷送人的那只昂贵。
滑轮打响,淡蓝色的火苗冒出。
黎染想到乔雨蒙那只打火机,顿住。
pete在一旁揪心,黎染没亲自服侍过客人,万一再有个闪失,他连夜打包滚出云市夜场。
看黎染傻愣愣的不动,内心涌起12分的怒火,不是普华的高材生吗,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做!
没看到客人等着呢,他妈的这个时候端什么架子!
正准备再开口,黎染扭头,小声问他。
“有烟吗?”
不知道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叫你点烟不是叫你抽烟,何况他的烟,配给莫少抽吗?
狐疑的却想不了太多,只要场面别再冷着,姑且信她一次。
递给黎染一根中华,眼睛紧盯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对香烟的全部记忆来自方史明,粗糙的厌倦,冲鼻的厉害。
滑轮再次打响,黎染捏着中华将烟头搭在淡蓝色的火苗上。
烟草的辛辣钻进鼻腔,她突然有些好奇这烟的味道,pete用来招待贵客的烟,应当不差。
烟嘴凑近红唇,含住,吸了一口。
爆裂的气味在喉管炸开,被高温点燃的烟丝升起雾气撑开呼吸道。
她忍不住的干咳,有些失态,但落在莫关北眼里。
生动的有点可爱。
pete察觉莫少嘴角细微的弧度,揪住衣摆,忍着没开口。
黎染快速调整了呼吸,有些尴尬,再次把烟含着,倾身向莫关北。
两根烟头被完美对齐,灼热的温度侵染着你我。
猩红的燃点,快速将卷烟纸烫成焦黄。
莫关北低头凑上去,唇峰含住另一端,云烟磅礴的气味熏上黎染的眼尾。
哪里是女士烟,燃烧的瞬间,霸道的气味快速扩张,掌控着她的感官。
什么人抽什么烟,
这烟,像他。
灰白色的气体在二人中间,像山,像云。
莫关北微微俯身迁就她的姿势,四目相对,黝黑的眼眸闪动,视线浓稠的拉不开。
借着烟雾的阻挡,半遮着,挡住外人的窥探。
一切都像电影画面的闪回,快的来不及回味。莫关北抽身离开,挺立身姿又是尊贵之态。
深吸一口,过肺吐出来。
pete精亮的眼睛左右来回移动,三十出头的年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是极有眼色的。他就说黎染是个好苗子!
看上去呆板,实际是个有机会就上的野心家。
眼风向方助理扫去,地上的anna被人拖走。十几秒的时间,连四角的服务生也被撤走。
内场中央,软皮沙发前只剩黎染。
莫关北默认着pete的安排,转身坐下。抿着烟慢慢吞吐,脸色淡然,眼睫在投下一片淡青的阴影。
双腿搭着,衬衫袖子被卷起,露出一截手臂,青色的静脉鼓胀显得结实又性感。夹烟的手落在大腿上,一切外放的情绪都被收回。
“在这儿打工?”
低沉的嗓音问的随意,似乎也不在意答案。
“嗯,兼职”
莫关北微微起身将酒杯倒满,冰凉的棕色液体流淌下来,是浓烈的,带着禁忌的诱惑。
不是他自己喝,收着力道把酒杯推到桌边,擦过黎染的膝盖。冰冷的触感,一个激灵,看向对方。莫关北仰起下巴,幽深的眼色落入她眼中,带着调笑。
有着跟其他客人一样的冷眼旁观,也有着黎染不熟悉的情绪翻滚。
语调是彬彬有礼,说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喝完”
颐指气使的语调,高高在上的命令。
只因他坐着,你站着。
普通的女生会有什么感觉?会觉得被羞辱吗?
黎染不会,只是一份工作。
不算【等】的工作内容,也算是她“那份”工作内容。
伺候好大少爷,接近他,勾引他,睡了他。
端起酒杯,不能细品浓烈的酒精,带着无所畏惧的信念,一口一口的喝。
太烈了,黎染忍着不适,静静等待食道本能的收缩。
莫关北看着,跟着她的节奏抬手一口口抽烟。
吞咽的咕噜声和吐烟的声音交替,混合出动人的旋律。
空酒杯被放下,黎染的眼尾被应激的眼泪染红。
玻璃杯和桌面碰撞的声音,
是预选赛的答卷。
莫关北情绪不高,眉眼间恹恹的。没有被取悦的痕迹,也没有半分抱歉。
“我怎么没在这儿见过你”
酒精的灌入,五脏六腑都被冻住。心跳重重的落下,她按耐住心神。
“不是每天都来,有排班的”
“你也是anl?”,莫关北提起夜场的女人,音色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黎染摸不清他的脾气,如实说:“不是,只是普通的服务员”
“有提成吗?”,问的是夜场陪酒,开酒的提成。
“没有”
他吁了口烟,眯了眯眼,不明意味的说:“没有提成让你喝酒伺候,倒是给你增加工作量了”
这人太不按牌理出牌,黎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让她喝酒的是他,现在又反问是不是给她增加负担。
好赖都让他说了,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