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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她打算回自己的听竹轩,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失神。施娘子见到她,笑道:“小娘子怎么不去花厅给客人煎茶?”

苏绾绾回神,行礼个礼:“二嫂。”

“我让客人自己煎了。”她道。

施娘子瞠目,以为这对正谈婚论嫁的年轻人吵架了,结果苏绾绾刚走不久,就见侍女匆忙走过。

“小娘子。”侍女走至听竹轩,对苏绾绾矮身行礼,“郁郎君有话命婢子转告您。”

“什么话?”苏绾绾坐到秋千上。

侍女笑道:“郁郎君道,唐突了小娘子,还望小娘子见谅。今日是重五节,问小娘子可要出门逛逛。”

苏绾绾坐着荡秋千,荡了半日,她道:“好吧。”

她去回过郭夫人,与郁行安一道出了门。

大裕帝王驾崩,朝臣需服丧一年,民间则服丧一月。宫中虽不设宴,外头却已经是鼓乐喧天,热闹非凡。

两人去看了龙舟争渡,渊河边彩楼绵延十几里,挤着无数精心打扮过的娘子与郎君,郁行安担心她被人挤到,一路护着她,又取出银钱,租了一席棚。

苏绾绾在席棚中看了半个时辰,又觉无趣,说想去游肆。

郁行安陪她在肆间游玩,她买了一些物事,郁行安帮她结了账。她问:“还有何好玩的?”

郁行安道:“饮雄黄酒,斗百草……”

苏绾绾眼睛微亮,说要去吃酒。

郁行安带她去了安康坊。两人进了南曲,穿厅过院,入了一静雅的四合院。

院中侍女上了各色吃食。那侍女离开前,连看了郁行安好几眼,目中掩不住的惊艳。

两人相对而坐,苏绾绾慢慢地吃了半盏雄黄酒,说道:“好难喝呀。”

郁行安饮酒的动作一停,望向她:“难喝便不喝了。你没饮过雄黄酒吗?”

“未曾。”苏绾绾的面色仍然平稳,看了他半日,露出一个笑,“郁二郎,你好美啊。”

郁行安几乎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他和她对视半晌:“苏三娘,你喝醉了。”

“是吗?”苏绾绾撑脸望他,“喝醉之人,是不是想做何事都可以?”

郁行安唤来厅堂外的侍女,命侍女上解酒汤,又对苏绾绾道:“你未喝醉时,也是想做何事都可以。”

苏绾绾:“那我想看你起舞。”

郁行安微怔。

苏绾绾:“上回你们与德宗的那种舞,我当时在殿外看见,很是心动。”

郁行安沉默,凝视她良久,最后叹口气,站起身为她一舞。

分明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却仍然不忍让她失望。

舞完,苏绾绾称赞不已,又要看他作诗。

他为她写了一首诗,她说不够,他只好再作三首,并为一组。

字字句句,皆是赞她美好。,

苏绾绾将他作诗的花笺卷好,塞入袖中。她塞了半晌,抬头,发现他望着她,她脸颊微红:“你看我做什么?”

“要我帮你卷吗?”

“不必。”苏绾绾道,“郁行安,你转过身去。”

郁行安转身,背对着她,听见她窸窸窣窣把花笺藏好的声音。

他忍不住笑,觉得她像一只藏起食物、预备过冬的鼳鼠。

侍女上了醒酒汤,郁行安等她喝完,拿帕子帮她擦拭唇角。

她往后躲,轻声道:“郁行安,你可知道,我方才想到一事。”

她说话的嗓音又轻又软,像羽毛从他心头拂过。

郁行安低眸,将她唇角的一点醒酒汤擦拭干净:“何事?”

“倘若世界是一个球,日蚀应是有迹可循的。”

“嗯。”

“我是这般推测的……”苏绾绾睁着明亮双眸,期待地望着他,说了许多话。

他耐心听了许久,发现前后有许多矛盾之处。

……她喝醉了。

“郁行安,你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

“你真心如此作想?”

“真心的。”,

苏绾绾:“那我再与你说一事。”

“好。”

苏绾绾:“上回西丹国使者来访,我走了许久的神,你问我是不是在思虑襄王之事,我说了‘是’。”

“嗯。”郁行安将擦拭完的帕子放到案上。

苏绾绾:“我当时确实在思虑襄王之事,却并非在思虑襄王。”

郁行安指尖微顿。

不是在思虑襄王,那便是在思虑他。

苏绾绾:“我当时思虑着……倘若襄王事成,你当如何自处。”

“是吗?”郁行安嗓音很低,“你当时为何不说?”

“因为你我的距离太近了。”

“嗯?”

苏绾绾:“距离那样近,我以为你要做什么旁的事……结果你什么也没做,只是帮我扶了一下发簪,我一时更不知如何作答了。”

郁行安轻轻地笑,他按着额头,一时笑个不停。

“苏三娘,抱歉。”他停了停,说道,“我不会做让你不喜之事。”

窗外的云层薄而远,院中设了一清澈小溪,溪水潺潺流过。

苏绾绾看了他半晌:“我曾听过这种话。”

“在何处?”

苏绾绾:“在我阿娘和父亲的院子里。”

郁行安一时心念飞转,又见她仰头凝望着他:“郁二郎,你说话会算话吗?”

郁行安心中产生诸多猜测。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望着她的眼睛,对她道:“嗯,算话的。”

日薄崦嵫之时,郁行安将苏绾绾送回家。她坐马车,他骑马跟随在侧。

半路上,苏绾绾撩开车帘,说他很香,要他拆下帕头,戴到她头上。

郁行安道:“不可,你戴着它走一路,酒醒后会懊恼的。”

苏绾绾:“你莫不是不舍得吧?”

郁行安无言,最后让马车稍停,他让小厮去买了一个新的帕头,他换上,将自己原先的帕头递给她:“莫戴上了,你让侍女收好。”

苏绾绾眉开眼笑地照做。

真奇怪。郁行安心想,明知是醉话,他却总是当真,只为瞧她开颜。

马车停下,他目送着苏绾绾进苏府,回了郁家宅邸,小厮送上来一封信。

是河西道郁家家主送来的信。

郁家家主名为郁轩临,是郁行安伯父。郁行安的父亲临终前,曾将郁行安托付给他照顾。

郁行安拿着信,入书房,拆开。

信有两页,前面问候了他和郁四娘,又叮嘱他戒骄戒躁,功成不居。信的末尾,说道:我听闻你欲定亲事,心中甚慰,然苏家女并非良配,望你三思。

郁行安蹙眉,往下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苏绾绾作的一篇议论时事的文章。

时下才女受人称赞,苏绾绾虽然不以才女自居,平日也大多关心算学之事,但也有几篇作品从闺阁中流出。

郁行安在夜间辗转反侧之时,也曾经起身,秉烛读过她的文章。他读的是市面上流传的抄本。

郁行安闭眼,很快回忆起苏绾绾在这篇文章中的每一句议论。

她议论的是槊州的丁娘子。

丁娘子嫁了人,夫君却去世了。时下,寡妇一般三年之内就再嫁了,丁娘子却决定为夫守节,不见外男。

有一日,槊州发了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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