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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眉娘听得一愣一愣,随后安抚道:“公子别怕,咱们好好合计,今儿天色已晚,出城也来不及了,我今晚把东西收好,明天就走如何?”

陆怀浓把眉娘拢进怀里,满足地喟叹:“多亏有你这个贤内助,我陆怀浓三生有幸。”

入夜,眉娘端来一碗清水,替收拾东西得满头大汗的陆怀浓擦了擦额头。

陆怀浓接过水盏喝下,“谢谢眉娘,将来你我相依为命,我定不负你。”

“不碍事的。”眉娘笑了笑。

喝完水之后没多久,陆怀浓就觉得身体疲倦,早早歇息。

星子没入云端,圆月当空,静夜里只有蛐蛐声在灶房此起彼伏。

陆怀浓头有些疼,潜意识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眉娘端水给他的那个笑在他脑海里记忆深刻,霎时间,他的脑子变得尤其清明。

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借着月色睁眼去瞧。

一个女人正在翻箱倒柜。

“眉娘。”

眉娘被吓着了,霍然转身,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醒了?”

陆怀浓揉着额头坐起来,“你在干嘛?”

眉娘把包袱藏在身后,心虚道:“没……没有,我这是在收拾屋子。”

“怎么不点灯。”陆怀浓狐疑道。

陆怀浓打量大大敞开的柜子,晃晃悠悠几步,上去拉开斗柜,里面存放的银子被搜刮了个干净。

他的脸阴沉下来,眉娘这是要抛弃他一个人离开,简直不可置信。

他摊出手,命令道:“还回来。”

眉娘拽紧包袱,往后退了两步,抗拒着他的话。

如今叶家倒台,陆怀浓身为叶家定下的赘婿,兴许就会受到牵连,到那时候,她也少不了跟着倒霉。

更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门俩还算不上夫妻呢。

陆怀浓还伸着手,“眉娘,还回来我既往不咎。”

眉娘依旧不吭声,咬着唇不语。

陆怀浓皱了皱眉,动手去抢她背后的包袱。

眉娘便往外跑,几步就被陆怀浓抓住,只得把包袱抱在怀里,苦苦哀求:“陆郎,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你与我本就毫无瓜葛,是你非要把我从画舫里带出来。”

“毫无瓜葛?”陆怀浓被她颠倒因果的本事震惊到了,“眉娘,当初是谁非要勾引我?又是谁哭着喊着想做我陆怀浓的良妾,如今一点风吹草动,你就要背弃我吗?”

“我……”眉娘语塞,也不跟他再装柔弱,“陆怀浓,你以为我是看上你什么?什么风吹草动,叶家都没了,你还能有几个钱?本以为你能拿捏住叶家,把我抬进门做个妾室,却是个不中用的,叶大小姐这么一个小姑娘你都搞不定,我呸,吃软饭的没用东西。”

这话一出,陆怀浓比被叶可卿扇了巴掌还要难受,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认识面前这个日夜相对的女人。

脸还是那张脸,曾经的温柔小意变得面目可憎,嗓音还是那个嗓音,曾经的温言细语变成了尖酸刻薄。

他大怒道:“你这个毒妇。”

既然撕破了脸,眉娘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撒泼耍浑起来。

“怎么着?之前骂叶可卿恶毒,现在又骂我恶毒,合计就你这个读书人清高。我告诉你,别怪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个贪心不足的假清高,伪君子。”

陆怀浓何时受过此等侮辱,脸色涨红,偏偏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与人对骂的经验,他指着眉娘道:“等我考取功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定饶不了你这个毒妇。”

“哼。”眉娘从鼻子轻笑出声,“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你倒是考上啊,考都没考上,你说个屁。”

趁对方心神大乱,眉娘一把将陆怀浓推倒在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小跑离开。

陆怀浓中了眉娘的暗算,不知道喝了什么东西,脑子虽清醒,身体却绵软乏力,被眉娘这一推,他身子矮了下去,瘫倒在地上。

他望着眉娘离开的身影,捶打着地面高声喊骂:“冤孽!贱妇……可耻!家门不幸啊!”

大理寺。

叶可卿上次进来还是青阳尘璧带她,再次进来则是作为阶下囚。

春鸢在她身旁“呜呜”地哭,哭得六神无主。

“怎么办?老爷也不在了,没人能救我们。”

冬瓜被她哭烦了,呵斥道:“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等下了阴曹地府,我们还能伺候小姐。”

“呜呜呜,我只是怕砍头太疼嘛。”

随着一阵叫骂声,春鸢见到了被牵连进来的陆怀浓。

陆怀浓边走边骂“粗俗”、“鲁莽”。

看到叶可卿一行人,他急急喊:“你们告诉衙役,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衙役去推他,“滚进去,谁不知道你身为叶家赘婿,花了叶家的银子,花钱的时候可没见你含糊。”

陆怀浓没了话。

春鸢骂了一句“活该”,又继续哭。

她哭着哭着觉得不对,她比冬瓜心细,转头去问叶可卿,“小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叶可卿的头晕晕沉沉,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这可吓坏了春鸢,她惊诧道:“小姐……小姐不能说话了?”

“什么?”

这话就犹如平地一声雷,众人都围了上来。

叶可卿又张嘴试图发声,只能发出难听刺耳的音节,犹如被掐住咽喉的公鸭。

“是我没照顾好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春鸢抱着叶可卿哭,很是自责。

叶可卿放弃了挣扎,顿坐在铺了枯草的牢房,安抚性地拍拍春鸢的背。

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刚才,她想回答春鸢的话,却发现自己失声,她暗忖,此事恐怕与叶家蒙冤入狱有关。

齐管家想得更深一些,他在隔壁牢房,抓着栏杆道:“若是上了公堂,小姐恐怕没法辩驳。”

氛围一下子更加低沉,众人都心生死志,就连平日里看门房的张富贵也道:“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我下了地府一样给小姐看宅子。”

叶可卿回顾四周,这些人都是爷爷留给她的,除了在陆怀浓这件事上,爷爷识人不亲,其余皆是好的。

只是叶府出了叛徒,恐怕叛徒并不在牢里。

想到她留给青阳尘璧的信,叶可卿心下稍安,只要他看到了就会来救她。

华盖马车从城外驶入京城,轱辘在马车后溅起飞扬的尘土。

青阳尘璧坐在马车里,手心里托着一枚红叶,红叶经历了岁月蹉跎,上面的脉络不复清晰,枫叶红的色泽褪去,透着年岁的黄旧。

这不妨碍他眼里的喜爱,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那种生死相隔的痛,即便穿越十五年的光阴,依然钻心。

他咬着食指的手骨,不让自己哭。

小寿在外面问:“大人,您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回家用个膳?”

青阳尘璧收好红叶,恢复了清冷疏离,“不用。”

“大人,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小寿叹息,大人待下属极好,他也心疼大人,有时候,他总觉得大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有病不医,有伤不治,有饭不吃。

像一个眼里只有政事的陀螺,仿佛就是存了死志。

青阳尘璧道:“直接去大理寺,见叶老爷的孙女儿。”

“叶老爷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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