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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为什么母女之间做起来很自然和谐的事,放在父子之间瞬间就奇怪了起来。

方遥牵着洗得香喷喷的阿圆走出来后,阿正和谢听相继又去了隔间洗澡。

明天还要继续赶路,俩崽崽没有缠着方遥讲话本,老实地钻进了被子里。

最后沐浴完出来的谢听灭掉了房间里的烛火,一家四口上榻歇息,照旧是按照在灵霄宗里的位置,俩崽崽睡中间,方遥和谢听分别睡在两侧。

谢听因为左手有冥纹,不敢用左侧挨着俩崽崽,所以睡在了床榻最里面。

谢听侧了个身,用身后的狐尾给他们当加盖的被子。

看着俩崽崽和方遥安静的睡颜,他眉眼舒展,目光温柔。

这几日,他都跟方遥和崽崽们在一起,发现心里的燥郁缓和了不少,情绪稳定,晚上甚至都没有做噩梦。

他这才发现家人给他的慰藉,远比丝竹之声要管用得多得多。

虽然左手上时不时传来的异样提醒着他,自己就是一颗随时会点燃爆开的火药,但只要身边有他们的陪伴,再大的苦痛他也可以忍耐。

妖族客栈的隔音很好,尽管在繁闹的街上,将窗户一闭,屋内静籁无声。

谢听阖下双眼,一家四口皆渐渐陷入了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方遥忽然被一阵细微的痛吟声吵醒,她起初还以为是谢听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更像是阿正的声音。

她瞬间惊醒过来,直接翻身下榻,点亮拿起床榻边的烛盏,谢听此时也因为阿正异常的动静醒来。

淡淡昏黄的烛光下,阿正脑袋冒汗,侧躺着的身子弯曲成了虾米,一脸痛苦之色,喉咙里发出小兽似的呜咽和呻/吟。

“阿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方遥神色紧张,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温度也不热,但全是冒出来的冷汗。

没有发热,难不成是吃坏了东西?

“手,手指疼……”阿正咬着牙艰难地气弱道。

方遥低下头,才看到他的右手正紧紧攥着左手食指,她连忙动手,把阿正的右手从他的左手指上拿开,手中的烛光凑近了些,发现他的手指关节处有一颗黄豆大的小黑点。

方遥此时心里尚抱有一丝侥幸,会不会是黑色的木刺之类的东西不小心扎进了他的手指,直到谢听沉重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冥纹。”

这三个字彷如一道霹雳打在她身上,方遥手里的烛盏都差点翻了。

那冥纹很小,似是刚刚萌发,还没有彻底长起来,但已经会轻微地挣动游走,像一只黑色蠕虫卧在阿正的手指皮下。

“娘亲,别…别碰我,我……好奇怪,想抓咬,东西……”

看着阿正痛苦蜷缩的幼小身子,方遥浑身僵直,手脚冰冷,仿佛在三九天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他们明明都很注意了,为什么阿正还会感染冥纹?

难道是跟庞提交战的时候,还是谢听那晚发狂的时候?

方遥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无迹可寻。

谢听同样眉头紧锁,心底格外紧促慌张,他怕是自己在无意间伤到了阿正,若真是这样,他会内疚至死。

他努力让自己的嗓音镇定:“阿正,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阿正闭着眼痛苦地咬着牙关,狐耳也因为剧痛而不停抖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声地说:“街上,朱果,小乞丐……”

那小乞丐的手爪很尖利,他抢抓果子时,阿正的手指不小心被伤到,当时只有很浅的划痕,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这伤口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疼,他不是个会容易哭的崽崽,可这也太疼了,疼得他眼泪失禁般地往外流。

方遥把烛盏塞给谢听,用手去擦抹阿正脸上的泪,眼眶里也跟着盈满了泪,鼻尖泛红。

连谢听都无法忍受的剧痛,阿正这么小的孩子又如何承受,方遥心疼地将他搂进怀中,帮他按压着抽疼的手指。

她想到那个被感染的车夫,是被攻击了两天后冥纹才开始发作,许是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冥纹侵蚀的速度更快。

“哥哥是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阿圆小声问。

他们的动静太大,阿圆也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看着旁边神色痛苦的哥哥,茫然又无措。

方遥想到什么,立刻抓住她的手:“阿圆,你有没有被街上那个小乞丐伤到?”

阿圆不知道为什么娘亲这么紧张,她回想了片刻,点头说:“手背上划了道小口子。”

看到阿圆点头,夫妻俩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方遥忙不迭地去查看她的两只手。

烛光之下,阿圆的左手背上的确有道小小的划痕,但已经止血愈合了,并没有显现出黑色的冥纹。

只剩下浅浅的肉色痕迹,以至于方遥给她洗澡的时候都没有发觉。

……

【??作者有话说】

解药

◎不疼的。◎

方遥看见阿圆的手背白嫩, 除了那道浅疤,并没有感染冥纹的痕迹,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还是不太放心,问她:“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阿圆挠挠狐耳, 如果不是爹娘和哥哥的动静太大, 她现在已经在会周公了。

同样是被那小乞丐所伤, 阿圆却没有感染冥纹, 这是怎么回事?

方遥垂眸沉思,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那小乞丐感染不深,冥纹还没有蔓延到抓伤阿圆的那只手, 二是阿圆自身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的玄阴之体?

眼下光凭这条伤疤尚不能确定, 且方遥现在也没有过多的心绪去思考这个问题, 阿正还窝在她的怀里, 揉眼哭着:“娘亲,爹爹, 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

“不要听……”

谢听端着烛台,另一只手帮忙按住阿正抽搐的手臂。方遥一手搂着阿正,一手盖在阿正的狐耳上,尽管她知道这声音并非是从耳朵传进去,只是希望能给阿正暗示和安慰。

“哥哥, 你是手指头疼吗?我给你吹吹。”阿圆看到他痉挛的手指,嘴巴凑过去, 心疼地吹了两下。

冥纹发作这种事, 旁边人能做到的只有看护和安慰, 主要的还是要靠感染者自己用意志抵挡。

半柱香后, 阿正终于熬过了冥纹的初次发作, 身上的小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方遥给他使了个净尘术把衣物弄干爽,帮他盖好被子,阿正一挨到枕头,就脱力地睡了过去。

阿圆还不清楚哥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哥哥好像生了很严重很疼的急病。她伸手搂抱着哥哥,俩崽崽依偎在一起睡了过去。

方遥心里难受得厉害,完全没有了睡意,再一看谢听,他也坐在床榻,眉眼隐在烛火阴影下,狐耳低垂,双肩有些颓丧和无力地塌着,双手紧握成拳。

这样的痛苦让他自己承受还不够么?为什么阿正也难逃一劫……

方遥想来他此时的心情与自己别无二致,同为感染者,他更能知道阿正身负的痛苦,心里想必更难过。

“你会没事,阿正也会没事。”她抬手抚了抚男人的发顶,就像兽态时抚摸他额头一般,嗓音沉定柔和。

这下,方遥更坚定了要去西北找解决之法的信念,不管是谢听还是阿正,哪一个都不能有事。

至于另一个结局,她想都不敢想。

“是我没能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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