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
原以为她必定要做梦,必定要再回到那间废弃的工厂。
可她什么都没梦到。
同陆怀砚说完话后,几乎是闭眼的瞬间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屋子里熏着香,充斥在鼻间的沉香暖而郁馥,比陆怀砚身上的气息还要浓郁些。
江瑟拥被坐起,将脸埋入柔软的被子里,深吸了一口。
这是陆家独有的沉香,也是那个雷雨夜里唯一一点暖调。
她曾经对这股香味有着病态般的迷恋。
从前总往陆家老宅去,也不全是为了讨陆老爷子欢心或者为了见陆怀砚,多少也有点为了沾染上这点暖香的缘故。
后来她自然戒掉了对这沉香的迷恋。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体对这香气的记忆仍旧在。
江瑟抬眼扫视一圈,昨日送来的衣服已经洗过,整整齐齐迭放在床头。
衣服是她惯用的那家奢牌的秋冬新品,颜色也是她偏好的。
挑了件绿色的圆领连衣裙,她脱下身上的男士t恤,抱着衣服进浴室。
花洒的水喷涌而出,浴室升腾起白雾时,猝不及防的,她想起了昨晚陆怀砚半跪在她身前的场景。
低头一看,从锁骨开始往下,密密麻麻都是乌紫的痕迹。
左大腿内侧还有一个红印,瞧着像是一个拇指印。
昨晚他一手扣住她右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左大腿,力道大得惊人,这枚拇指印就是那样留了下来。
江瑟舔了舔牙床上唯一一颗智齿,毫不意外,挨着智齿后的那块牙肉肿了。
啧,野蛮人。
洗完澡,江瑟边看手机边走出主卧。
扫完所有微信,删除几十个来自岑明淑与岑礼的未接来电,她人已经走到一楼。
陆怀砚就坐在靠着花园那侧的小餐桌,依旧是昨夜出门时的衬衣西裤,一隻手斜斜贴着笔记本电脑的触摸屏,另隻手拎着个巴掌大的袖珍金属酒瓶。
他的两隻手似乎很是擅长在同一个时刻做不一样的事儿。
昨晚是,现在也是。
男人坐的位置正对着楼梯口,江瑟刚下楼他便撩起眼皮看了过去,静静看着她一格台阶一格台阶地走下来,走向他。
昨晚刚做过亲密事,但两人面上都没有任何一丝不自然或者尴尬的神态。
江瑟又恢復成从前沉静温雅的模样,望向他的目光也如从前一般,冷寂的,理智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她并未像隻小兽般嗅着他衣领要他带她走,他也并未在灯色昏暗的衣帽间给她做他从不曾做过的事。
“你起床后喜欢喝的红茶已经泡好了。”陆怀砚轻抬下巴,往流理台的方向点了下,“隻放了一颗敲碎的玫瑰冰糖,没放玫瑰盐,也没放柠檬。”
助理将东西送过来时,陆怀砚熬了一夜的眸子漾了点笑意。
这姑娘还真是嘴挑得很。
爱喝红茶,但不同时间段却要喝不同口味的,当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也不知她在桐城是如何满足自己这么挑的嘴的。
骨瓷杯上冒着薄薄一层白雾,江瑟并不意外他能打听到她在衣食住行上习惯,她隻好奇这杯茶,是谁给沏的。
端起茶杯,她轻抿一口:“你沏的茶?”
陆怀砚嗯一声:“味道如何?”
“很好,多谢了。” 江瑟客气礼貌地道了声谢,目光扫过他电脑,“在开早会?”
“在看监控。”陆怀砚推开金属瓶上的塞口,慢慢饮了一口,“莫既沉给我发来了几段有趣的监控视频。”
男人嘴里说着有趣,眸光却很冷,像晃荡在烈酒里的冰块。
江瑟慢吞吞搅着茶杯里的碎冰糖,倒映在殷红茶液里的杏仁眼被搅成一眼漩涡:“怎么样的有趣?”
“认识胡家、张家、谷家那几个二世祖吗?”
江瑟慢抬眼:“有点印象,没记错的话,我高中时跟他们是同一届。怎么,他们在视频里说起我了?”
“嗯。”
“哦,说什么了?”
陆怀砚语速和缓道:“说你是他们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还在讨论要怎样才能将你追到手弄床上去,听你的叫床声。”
这些人在高中时便玩得花,私生活糜烂,也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同江瑟猜的差不多。
她面无波澜地喝下两口红茶润嗓,端着茶杯走过去,拉开陆怀砚左侧的高脚餐椅,目光盯向桌面的笔记本电脑。
“介意我亲自听一听吗?”
陆怀砚笑了笑,对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将电脑轻轻一旋,男人摘下右耳的无线耳际,微倾身,给江瑟戴上,说:“随便听。”
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是静止的,江瑟道了声谢,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按下播放键。
不得不说,先前陆怀砚的说法已经是极文雅的说话。
视频里的男人说的话全是不堪入耳的荤话,甚至对她评头论足起来,从头髮丝到脚。
那些能毁掉一个人的黄谣很多时候就是这种龌龊人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江瑟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眼睫冷静垂着,眉都不抬一下。
陆怀砚支颐看她,等进度条走到末尾了,好整以暇地问:“想找他们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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