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一轮投票
“那是什么！”有人惊叫。
电视。很显然，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视。厚重的壳连着天线，暗了一两个度的彩色画面掉帧严重，信息量还不如失真的主持声。插着雪花屏的画面中隐隐约约能看见环形排布的十三个台子，有时能看见人影，有时空空荡荡。
机械女声：“是我们的真人秀转播画面，嘉宾们要注意好机位哦。”
“这里是哪？”有人发抖。
过于鲜亮的色调大面积地印在海报纸上拼接在墙面，地板，天花板。红色，橙色，黄色，白色，都是非常刺激视觉的色调，第一眼艳俗得让人很是不适。
机械男声：“本次真人秀的节目大厅，最激动人心的转盘和开奖环节都会在这里进行！”
也有人默不作声，视线第一时间往人这边看。
时零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和大厅里台子数量一致，房间中一共十三个人。年龄既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女，也有快七十岁的老人。
和这处处透着矫饰浮夸的节目不同，参赛嘉宾几乎都没有什么特征。有标准通勤风刚刚下班的，一身睡衣要休息的，看着都像是晚上这一同一时间点被抓来的。性格比较稳定，没有人特别失态，就算惊异，也没做出太大动作。
时零提前做过调查，也仅能从外貌对上寥寥几个人。
反而，最显眼的就是他。时零过于精致的容貌与最小的年龄，让很多人看见少年直接怔住了。时零已经习惯了注视，却难得不安地寻找一道视线的由来——
细致，专注，好像一整个将他笼罩住，又一寸寸细致地在描摹。
时零擅长分辨视线的性质，是带着杀意，还是出于俗欲，他能很快分别。很少有这样让他觉得全身不对劲的。
最近一个还是恶名昭着的“幽灵”，希曼洛忒——被看着的时候他感觉是在被人一根根骨头拆开来冰冷观察，偏偏对着骸骨说着腻味温柔的话。而这次性质完全相反——好像直白地把所有衣服扒开，却只是认真地测量少年的躯体尺寸。
被发现时那个人端方地微笑回应，没掩饰自己品鉴的行为，被时零回视时显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好似温驯地垂下了半分眼睛。
干净的外表。白色衬衫，黑西装裤，米色长大衣。挑选过的领带夹可见平时常需要工作装接人待物。大衣质地昂贵，内衬的暗袋里别着一支钢笔，隆起的形状还藏着什么。
可能是负责咨询业务的，律师，金融顾问，或者一位……
“就是他。你要杀的犯罪策划师。”
非常突兀。
时零扭过头，看见美艳的青年坐在一个台子上。又是那种甜腻得让人发麻的语调：“不难的。你现在走过去，他会认为你要和他握手，这时拿出你袖口藏着的刀，就可以给他的左胸开个洞。”
和上次一样，我完全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时零内心警惧，面上绷着一张脸：“时间好像暂停了，这是你的能力吗？”
“哼，”希曼洛忒轻笑了一声，“你不是清楚吗？”
周围的人群都维持着吵嚷的表情，却寂静无声，被停留在了时空的上一幕，好似由一位无形的导演人工暂停，剪辑。
时零想起陈枫极其隐晦而恐怖的描述：“祂是时空外的幽灵，超脱我们维度，无声无形……”
“你问我那一个幽灵怎么干涉世界？哈，导演改变情节还用穿越到电影里吗。有一位快要六进的救世者，在进升前夕脑中突然响起了画外音，‘在他死前，他发现自己的仪式还是疏忽了’，然后呢，这个救世者就死了。”
希曼洛忒勾唇：“你只是想知道，你的大脑是否已经被我入侵。”
冷艳的青年从台子上下来，向他一步步走近。时零耗费所有力气才按捺住自己本能逃跑的冲动，固执地用浅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希曼洛忒伸出手触到他滚动的喉结，微微低下身。时无抑制不住自己了，瞳孔扩散——
呼——
犹如一阵烟幕撞来！幽灵的身影破碎了，身边属于人世的声音回归。时零还是十几秒前的姿势状态，唯独残留阴冷不散。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自己神情突变，时零低下头，小刀看不见的角落滑入手心中，冰冷的武器质感稳定了几分呼吸节奏。
如果这是一幕电影转场的话，时零咬了下牙，真是好烂的淡出。
人群还在推进末日的主线剧情：
“真人秀……之前又在网上填过表格，是那个吗？”
“这个名字我在购物中心时有被人拦住，拗不过填了传单。”
众人中，一个金发碧眼，明显白种人相貌的小哥是第一个往那台诡异电视迈步的：“你好！我能问问为什么把我拉入这个奇怪的节目吗！”
机械女声：“主动提问是很好的卖点哦！但是这么装蠢的问题就不要问啦，你们不是已经拿到参加节目的预支奖励了嘛，难道还要我一个个确认一遍吗？”
此言一出，众多人脸色变化！
电视里机械地咯咯笑配棒读的语气词：“但我不会现在公布哦！各怀鬼胎才是节目看点呢！屏幕前的观众们也可以好好猜猜嘉宾们的奖励哦，很多都超级有意思呢！”
机械男声：“让我读一下现在的实时评论：‘钱吗’‘好诡异的节目，怎么气氛阴森森的’‘看名字好像是体验不同生活的类型’……”
机械女声：“大家都很热情呢。那事不宜迟，让我们现在开始吧！我是女主持小转！”
机械男声：“我是男主持小华。”
男女和声：“真人秀节目正式开始！”
“先开始预热环节！转变的第一步是认识自我，请嘉宾们有序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中央的电视机蹦出艺术字闪烁。
好荒谬……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无言。节目组显然不满意这样的沉默，一束光直接打在了最左边，一身精干的都市女性身上：
精干女士脸色一白，不得不开口道：“我是……郝晴。做新型材料的。今年三十多，公司在s市，职位是副执行官……”
机械女声：“让我们看看这位第一位嘉宾有关的反应：‘郝晴？真的假的，欣业的那一个？’‘欣业最近不是那什么玻璃很出名？这是打广告吗？’‘副总级别不会出来营业吧’‘和采访一样，是本人’……”
第二个女生也有样学样：“我的名字是赵雪，今天二十四，在b市电子科大读研。”
两个人说完，集体视线自然地转到赵雪旁边的男人，已经有人认出来了，面露讶异。
他外形端正英挺，和时零是这里看起来最和“真人秀”三个字搭边的，点头：“可能认识我的人比较多一点，我是陈艺声。这几年很少上节目了。”
比起前两个素人，陈艺声的知名度就很高了。机械男声念了很多评论，比前面两位都没意义很多，粉丝狂喜的，惊讶的，疑惑的，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种评论都一字不差地念出来，很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机械在选择。
第四是宽胖的姓东的老教师。第五个姓孟的美貌妇女。
第六个轮到那个金发外国人，流利的语言说自己是一个摄影家，名字是弗雷森。
第七个姓高，是个记者。
到这里13个人已经过去一半，不同年龄，不同城市，不同身份，看起来毫无相似性。
轮到赵亦瑾，他对现状是最不安的那个。忍不住悄悄往时零那看。
第九个人和他年纪差不多，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