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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李今朝也不恼,心情很好地哼笑一声:“陈迟颂被他爸关在家里呢,出不来,把我打伤,是他们陈家的不义,我没追究,是给你面子。”

司嘉扭头,眼睛微微发红地瞪着他,从没如此恨过一个人:“畜牲!”

“嗯,”李今朝听到这句骂,也不反驳,只是脸上笑容变淡,然后贴着她的额头说:“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了,恨我吧。”

最后三个字出来,司嘉就彻底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从没哪一刻这么绝望过,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挣不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在人声鼎沸的机场门口那么刺耳又转瞬被淹没,几乎是被李今朝推着往车上走,但在距离车门还剩两步的地方,另一条垂下的手臂突然被人向后用力一扯。

脚步踉跄一下,随后被另一个人拉到身后。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她回神时就看到一张太久没见的脸,怔住,像在辨认此刻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像在思考眼前这个人和梁京淮是双胞胎的可能性有多大。

紧接着手仍被梁京淮拉着,她看着李今朝的衣领被他用右手揪住,往车门上一抵,动静不小,惹来两三个人驻足。

梁京淮比他高一点,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开口:“李今朝,别做这么掉价的事。”

李今朝被他这么一打搅,还被死死压制着,脸色顿时不爽,爆了句粗口,“你他妈谁啊?”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会不认识我?”

“你不是在比利时?”

“你管我在比利时还是意大利,”梁京淮依旧抵着他,带着一股昭然若揭的狠劲,是司嘉没见过的样子:“你们李家要脸要皮,我无所谓,也不介意把场面弄得更难看一点,今天这事掰开了揉碎了都是你理亏,所以别让我再碰到一次,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今朝看了看梁京淮,又看了看司嘉,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梁京淮和陈迟颂的关系,默了一瞬后他讽笑着点了点头,“行,司嘉,你有种。”

梁京淮松手,围观人群作鸟兽散,他径直拉着司嘉上了附近打着双跳的一辆出租车,门砰的一声关,他怒气未消地对前头说:“师傅开车。”

司嘉还没从刚才的闹剧中反应过来,太多想问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梁京淮先偏头看她一眼,问她有没有事。

车子启动,冷空气被隔绝在窗外,绷紧的那根弦才终于松弛,司嘉摇头说没事,“谢谢你。”

梁京淮看着她。

时隔两个月的对视,司嘉没避躲,也借着这两秒打量他,眉眼没太大变化,还是帅的,但气质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

就像是,被放逐过的漠然,或许那个曾经会憋着坏的梁京淮再也见不到了。

他问她怎么了。

司嘉回神,不答反问:“你刚下机是吗?”

“嗯,三点五十落的地,”梁京淮答,然后补充道:“我在航站楼里就看到你了,怕认错人,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司嘉闻言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好几通梁京淮的未接来电,原来刚刚是他打来的。

梁京淮又问她怎么在机场。

“送我妈,她回芝加哥工作。”顿了顿反问:“你呢?怎么回来了?”

“我外公去世了,回来奔丧。”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司嘉愣了下,片刻后轻声说:“节哀顺变。”

梁京淮对此却一笑置之,“我对他的感情可能还没对你的深,就走个过场。”

司嘉看他。

五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司嘉没和他纠结这个,手机在掌心慢慢转着,因为知道今天和梁京淮产生的这点偶遇交集,不出意外会传到陈迟颂那里,她不确定陈迟颂又会为此做出什么,所以刚想找个借口让梁京淮不要告诉陈迟颂,至少把李今朝的事省去,但紧接着听见梁京淮问:“你怎么和李今朝认识的?”

窗外的树木匆匆掠过,出租车已经下了高架,驶入市中心,看样子是往金水岸的方向开,话到嘴边变成了回答他的话:“我妈手上有个项目要和他们家合作。”

梁京淮迟疑地问:“……是医疗器械技改和扩建项目吗?”

“好像是。”她听孟怀菁打电话时提到过。

梁京淮默了一瞬,“所以陈迟颂也知道这事对么?”

这项目是李尧曾经牵线搭桥想和梁家合作的,但因为梁家出事,他转头就过河拆桥,找上了陈轶平。

司嘉没有否认:“对。”

“那他……”

司嘉知道梁京淮要说什么,打断:“他打过李今朝了。”

梁京淮这才回想起李今朝额角确实有伤,看着新,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周前,我们期末考试最后一天,他打架,违纪了。”司嘉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的,明明间隔不过七天,却仿佛过去了很久,细枝末节已经快模糊,却偏偏还是记着李今朝说过的话,指腹磨着手机边缘,而后她淡声开口:“梁京淮。”

梁京淮看过来。

“我问你几件事行吗?”

“你问。”

“你知道陈迟颂是在哪个小学读的吗?”

梁京淮因为这一句话而看她,像在琢磨她突然问这一句的用意,又像在思忖自己该给什么样的答案。

司嘉没看他,但似乎从他短暂的沉默里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深吸一口气,在梁京淮回答之前先嘲讽地笑出来:“所以你也知道是不是?”

然后顿了一下,她倏地侧头,情绪有些激动地看向梁京淮:“你也知道他不是陈轶平的儿子,是郁卉迎的儿子对不对。”

就像陈迟颂清楚梁京淮和祁颢宇的关系,梁京淮也知道陈迟颂和郁卉迎的关系。

合着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被耍得团团转的人只有她。

胸口起伏一下,她脱力地跌靠回椅背。

然后梁京淮终于反应过来,“所以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司嘉一声不吭地看向窗外。

到这会儿他总算是知道微信里陈迟颂回绝来接他的“没心情”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叹一口气,对着司嘉的后脑勺说:“不是,你别误会。”

“陈迟颂跟你在一起这事,和郁卉迎没有半点关系。”

车里放着的音乐刚好到一个空拍,梁京淮下一句话紧随其后,字字清晰:“毕竟他高二就喜欢你了。”

那个时候司承邺身边的女人还不是郁卉迎,郁卉迎也还不认识司承邺。

司嘉闻言缓缓转过头,看他,长时间地看他,就像被骗过食的兔子,在洞口观望,观望这一刻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梁京淮说完也自嘲地笑,没想到曾经陈迟颂对他的摊牌会在今天重蹈覆辙地砸向他,以这种方式。

直到出租车拐进金水岸所在的那条路,司嘉才又出声:“真的吗?”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梁京淮很快回她这样一句,看她的眼神还是浓烈,带着一股“我直接默认,然后你俩分手对我不是更好”的意味。

车随之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梁京淮送她下车,晚风越来越凉,带着一股湿意,天也暗了,路灯陆陆续续地亮,意料之外的重逢在这一刻才终于有实感,司嘉问他这次回来多久。

“不确定。”

司嘉点头,“那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空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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