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
清风拂来,吹散了香灰。
正走神的文清辞没有防备,一不小心吸了点到肺里。
下一秒,胸前突然痛痒交织。
“咳咳咳……”他下意识将丝帕抵在了唇边。
文清辞原以为这回和往常一样,咳几下便好。
没承想几秒之后,他的胸口处突然泛起一阵酥痒,似是有百蚁啃食。
紧接着,心臟也重重地抽痛了起来。
与此相伴的,还有无法忽视的眩晕感。
恍惚间他看到,谢不逢放下了手中的书,向自己看了过来。
“咳咳……不打紧,殿…殿下……继续看书便好。”文清辞攥紧了手心,尝试调整呼吸。
说起来也奇怪,他诊了几次脉,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几天文清辞吃了不少的药,可是症状非但没有一丁点缓解,甚至愈发频繁地咳起了血。
“咳咳……”
不小心吸入体内的香灰,如火苗点燃了他的胸肺,顷刻燎原。
眼前的风景开始晃动。
汩汩鲜血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刹那间染红了月白的长衫。
心臟也随之纠疼了起来。
不对劲!
……这种症状,绝不是简单的体质不好能够解释的。
文清辞的思绪无比混乱,他下意识想要扶住手边的东西,可还没碰到,便一把被人拽住。
接着,手臂上便传来一阵钝痛。
与此相伴,“毒发”两个大字突然出现在了文清辞的脑海中。
原主的身体,早就中毒了!
“别动——”谢不逢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香炉!”
谢不逢自己没有痛觉,因此拽人的时候,更是完全不知道轻重。
他紧扼着文清辞苍白细瘦的手腕,像是要将对方的骨骼捏碎。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里,少有得慌了一瞬。
铜製香炉被火灼得滚烫。
文清辞的手,差一点便要碰到那上面。
文清辞眉间的朱砂,此时红得刺眼。
他艰难转身,硬生生地朝谢不逢挤出了一抹微笑。
哪怕这个时候,文清辞看上去都毫不慌乱。
“咳咳……书架第三格,《广瘟疫论》后……”文清辞紧攥着胸口的衣料,艰难地说,“那里放着一个玉瓶,咳咳……烦请殿下替我拿来。”
少年快步走向书架,将东西拿到了手中。
将它递给文清辞的那一刻,玉瓶上“天悲”二字,便闯入了谢不逢的眼底。
……怎么会是它?!
那日喂完药后,他便被告知:
文清辞给自己喂的毒药名叫“天慈”,所配的解药唤作“天悲”。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谢不逢的预料。
一身月白,被鲜血染上赤色。
过分的疼痛,让他的眼尾晕出浅红……
文清辞倚窗而立,把玉瓶里的药丸倒入了口中。
下一秒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调整呼吸。
侧殿静了下来。
谢不逢的耳边只剩下了风声,与玉兰从枝头坠落的细响。
微风托起残雪,撩动文清辞的长发。
他双眸轻合,修眉微蹙,只剩眉间朱砂与斑斑血迹,红得刺眼。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文清辞的情依旧平静,没有半分慌乱。
琥珀色的眼瞳,向文清辞看了过去。
少年的目光毫不遮掩、肆无忌惮,就像正在打量猎物的野兽。
文清辞的呼吸,终于一点点地规律了下来,也不再咳嗽。
显然……天悲对他有用。
文清辞和自己一样,都中了天慈之毒。
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又像是藏在迷雾之中,叫人难以看透。
这种感觉,令谢不逢万分不安。
几息后,文清辞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用丝帕轻拭唇边的血迹,侧眸朝谢不逢微笑了一下,轻咳两声后,如猜到了少年心中所想般柔声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文清辞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胸口放了下来。
长衫的衣领被他攥得皱皱巴巴,隐约露出一片沾满了猩红的苍白脖颈。
他的呼吸仍不平稳,胸口起伏不定。
少年如被烫到般,下意识移开视线,朝文清辞的双眸看去。
“你中毒了,是天慈。”谢不逢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停顿片刻,他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
文清辞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说:“‘天慈’之毒,每月发作一次,锥心刺骨、终身无解。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少则三天便会毒发而亡……”
每说一句,文清辞的心便往下沉一点。
原主留下的笔记中,有详细记录天慈发作时的症状。
文清辞原本以为,那是他从别的地方总结来的。
对比自己刚才的感受他才知道,这里面记录的竟然全是原主本人的亲身体验。
……怪不得写的那么详细!
刚刚穿来的时候,文清辞还很疑惑,为什么原主的卧房和他常去的太医署侧殿里,处处都藏着解药。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那并不是原主好心为谢不逢准备的,而是为了自己……
文清辞一边回忆笔记,一边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思绪,淡淡地说:“‘天慈’原本是为了控制药人而研製,无论是否自愿,凡想成为药人,必先服下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