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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的动作幅度稍微有一些大,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滑了下来,手腕上的那圈青紫,随之刺入了那药仆眼中。
“这……”对方不由一愣。
顿了几秒之后,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非常复杂。
意识到这一点后,文清辞立刻将手收了回来,接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轻轻将姜茶放到一边。
他笑了一下,缓缓对对面的人说:“谢不逢已醒来,我看今日时间也不早,准备准备,应该回雍都了。”
哪怕强打着精神,仍能听出他话里没有几分底气,整个人完全是在强撑。
果然,他话音落下之后又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来。
药仆慌忙将丝帕递了上去,下一秒那上面便印上了刺眼的红。
……文清辞,他咳血了?
药仆的心随之一紧。
来这里的路上,半程都下着雨。
两人一前一后骑马而行,他偶尔听到过文清辞压抑不住的咳嗽,却并不知道对方已经严重到了咳血的地步。
“咳咳……咳,没有关系。”
和一脸紧张的药仆不一样,文清看都没多看手里的东西一眼。
直接将丝帕丢到了一旁的炭火中。
下一秒,火苗自炭盆上窜起,白色的丝帕顷刻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似乎方才那一幕,也随之不见了一样。
在来长原镇的路上,文清辞已经在一家与神医谷有关的医馆里备好了药丸与各类药材。
担心被谢不逢察觉,文清辞并没有施针。
看完诊籍、把完脉之后,文清辞立刻将合适的药喂给了谢不逢吃。
谢不逢的发烧还有昏睡不醒,既是因为受伤,也是因为文清辞的血。
——发烧是一种人体保护机制。
残留在谢不逢身体内的来于血液里的物质,在不断吞噬着毒素、与之对抗,这一切的外在表现就是发烧。
按理来说等这一过程结束,谢不逢就会从昏迷中醒来。
文清辞喂的药,就是在保护谢不逢的身体脏器的同时,加快这一过程,并保证顺利结束。
一堆珍奇药材入腹,谢不逢最迟今晚应该就能恢復过来。
按理来说,身为的药仆他不应该在文清辞面前多言。
但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那药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知道您着急回去,消除皇帝的疑心,但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不佳,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要是晕倒在了半路,可就更麻烦了。”
……他说得的确在理。
文清辞停顿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等到今晚再做打算。”
听到这里,那药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将盛放姜汤的小碗端走,将要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过头向文清辞笑了一下说:“您这脾气真是多年不变,还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自己的性格和原主一样吗?
听到这里,文清辞不由一顿。
文清辞昏睡了一个上午,此时窗外天光大亮。
战争还没有结束,边城依旧冷清。
文清辞的耳边还没有静太久,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欢呼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他忍不住裹上大氅,向着院门处走去。
……
“将军英武!!!”
“殿下千岁!”
“定远将军!定远将军!”
谢不逢脱离昏迷状态的消息,已经在这里传了几天,但是之前别说是军人,就连住在这里的百姓都不相信。
直到现在,他们终于看到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骑着战马从府邸中走了出来。
将军要离开这里回军帐中了!
战争中萧瑟无比的城市,因为谢不逢的到来活了起来。
沿街紧锁着的门,全在这一刻敞开。
无数人涌上街头,期待能在今天远远地看这位少年将军一眼。
长原镇的人不多,且有一半已经在战争爆发之后迁出了这里。
但哪怕如此,他们还是在此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谢不逢就是他们心中的战神!
哪怕家中余粮不多,长原的百姓还是守在这里,将备好的物资远远地朝谢不逢的部下抛去。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般地叫喊着“定远将军”的名号。
这是一座小城。
因此哪怕不在主街,少年打马走过长街的那一幕,还是映入了文清辞的眼底。
浅琥珀色的眼眸,不似夜间的混沌。
少年冰冷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长街。
谢不逢身体距离彻底恢復还很早,理应继续卧床休养才对。
但是少年知道,身为一名将领,此时自己更应该做的是稳定军心。
他腰背挺直,乍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这里再无一人会因为谢不逢的“无理”和“不屑”而愤怒,自觉被轻视,反倒因此而欢呼雀跃。
谢不逢生来就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他们的将军,是守住卫朝门户的战神!
这是文清辞第一次以如此角度看他……
在不知不觉中,谢不逢早已经不是太殊宫那个少年。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将这座城池,还有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戈壁和草原染成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