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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走的时候太过匆忙,简直可以说是突然从雍都消失的。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兰妃再见一面。
幸亏离开之前两个人刚刚谈过一场话。
文清辞留了一个口信,兰妃到底还是帮他圆了一点谎。
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府里还是乱成了一团。
单单是今日,皇帝已经来催了两次,他的耐心越来越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皇帝之前派的正是贤公公的人,意识到文清辞不在这里之后,他并没有声张,而是帮忙瞒了下来。
而文清辞府中的管家,也是他前段时间通过医馆自己请来的。
管家虽然也不知道,文清辞离开雍都究竟要做什么,但起码不会随随便便就将他出卖。
不过当今圣上本就多疑,哪怕是亲眼所见,他都不一定会相信,更别说听人传话。
文清辞的突然“毒发”,势必会引起他的极度怀疑。
“好……咳咳,我知道了。”
一路舟车劳顿,文清辞的状态变得格外差,话刚说一半,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管家不由偷偷抬眸向前看去——这趟回来,文清辞看上去清瘦了不少,脸上的血色也变得更淡。
整个人好似一阵轻雾,随时可能被风吹散。
乍一眼看去,的确像是刚刚毒发过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府邸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等文清辞反应过来,他远远就看到一个陌生相貌的侍卫,快步走进了院中。
“诶诶!这位大人,请您留步——”
那名侍卫的动作格外快,似乎是要来打文清辞个措手不及,压根没给旁人留下一丝半点的反应时间。
不但如此,从他略显凌乱的呼吸,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能够看出,他大概是接了皇命之后便骑快马来到这里的。
担心有人提前送信过来,一路不敢停顿。
拦他的人还没走出院门,他便已经站在了屋前的空地上朗声说道——陛下听闻文清辞身体不适,特许他入宫休养,养好为止,即刻出行不得拖延。
文清辞的心顿时一沉……
入宫修养?
他这一趟哪里是让自己去修养?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究竟在不在雍都,并想要将自己软禁在皇宫里面才对。
院内忽然乱了起来。
文清辞忍不住蹙眉,还没等他走出去看,耳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二十几名身着轻甲的侍卫,配剑走向屋内。
与此相伴的,还有刚才那名侍卫的声音。
“不知文先生在哪里?陛下希望您立刻进宫,我等已经备好马车停在院外了。”说着,便无比放肆地将视线向房间中落去。
他似乎是笃定文清辞不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唇角便缓缓地扬了起来。
他转过身向其他人吩咐:“你们几个,现在立刻——”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脚步声所打断。
“劳烦您了,”说话间,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忽然从后堂走了出来,文清辞咳了两声,接着向众人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现在就走吧。”
挤满了整个房间的侍卫面面相觑。
他的脸色看上去格外苍白,但语气却还是那样的镇定与温柔。
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和往常一样,简单的进宫替皇帝看病而已。
文清辞的心里,可没有这样的平静。
他确定眼前这个男子,的确是一个生面孔。
至少自己在皇帝身边待了一年多时间,也没有见过他。
一般来说,这种事皇帝都会派贤公公来做。
现在换了一个人,是不是说明皇帝对贤公公也起了疑心?
这可是一件麻烦事。
“你……”
那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似乎没有想到文清辞真的在这里,看到他出现后,竟然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好,”侍卫笑了一下,咬着牙说,“文先生请吧——”
转过身后,不久前才亲眼见过皇帝因文清辞的事而暴怒的他,忍不住一脸不屑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一个太医而已,竟还与自己摆起了谱来?
哦,不对。
除了太医以外,眼前这位还是一名药人。
如果自己了解的没有错,此时陛下已经起了利用他血的心思。
也不知道他这次入了宫,到死还有没有机会出来。
毕竟陛下的心情,可很是不妙啊。
虽然不比北地严寒, 但是清明前后下了小半月的雨,雍都的温度也低了回去,砖石铺成的地板上满是寒意。
文清辞刚刚到太殊宫, 便被带到了宁和殿上。
这里烟雾缭绕,空气一如既往的呛人。
行完礼后, 坐在最上方的皇帝,始终没有开口叫他起身,像是压根没有听到文清辞的话一样。
寒气顺着膝盖, 一点点传了上来,不过长时间便渗入了骨骼之中,化成了一股无法忽视的痛意, 在身上弥漫开来。
文清辞的左手又失去了知觉。
他的余光看到, 此时御座上的人正垂眸批阅着奏章,并不时抿唇, 看上去心情很是不佳。
皇帝时不时皱眉, 或是低声念叨着什么,他似乎是看入迷,完全忘记了宁和殿上还跪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