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番外
大多数卫朝人一样,确信他们一定存在。
可是今天,他的心却完完全全被文清辞的话所牵动。
谢不逢没有想到,文清辞竟会在他父母面前说出这番话…
带来的黄纸已经燃尽,文清辞絮絮叨地介绍完谢不逢后,突然转过身对他说:“我们两人,是不是还没有拜过天地、高堂?”
「对,我们…是没有拜过。”
谢不逢的神经,瞬间被文清辞的话牵动。
猜到对方想做什么后,他竟然连如何呼吸都忘了个干净。
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好,”文清辞忽然笑了起来,“那就在这里吧。”
末了,见谢不逢仍愣在原地,文清辞还忍不住同他开玩笑道:“怎么,陛下。这次也要回雍都,去钦天监那里找人算个日子吗?”
「自然不必。」谢不逢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像是害怕文清辞反悔似的转过身,将身边的人轻轻拉了起来。
接着牵起文清辞的双手,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山萸涧的天色已经大亮。
灿烂的阳光越过高山,照在了两人的身上,带来一阵暖意。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金光闪闪。
从前的阴森与萧索,似乎也在这一瞬间褪去。
文清辞笑着瞇了瞇眼睛,朝谢不逢看去。
一身玄衣的谢不逢,有些不舍得将文清辞的手鬆开,向后退了半步。
最终无比郑重地转过了身,朝着远方初升的太阳说:“一拜天地。”
文清辞缓缓转身双手交迭,和谢不逢一起,无比郑重地向天地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去,朝那座旧宅再行一礼。
谢不逢的声音,迴盪在山萸涧内。
阳光下,身边人的皮肤不再苍白。
谢不逢贪婪地看着文清辞,轻声说:“夫妻对拜。”
文清辞的心随之重重一跃。
他笑了一下,缓缓垂眸交迭双手,朝谢不逢行了一礼。
带着一点暖意的山风吹拂过来。
它撩起了文清辞的长髮。
并在瞬间,与谢不逢静静垂在脑后的马尾交缠在了一起。
礼毕,文清辞吸了吸鼻子,忽然上前将谢不逢紧紧抱住。
谢不逢顿了一下,也随之用力,把文清辞拥在了怀里。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山谷里只剩下风还在轻唱。
文清辞知道,谢不逢这段时间一直往来于神医谷和山萸涧之间。
也清楚对方的目的,是查找父母的坟冢。
但文清辞的却不曾想到,谢不逢真的找到了那里。
在屋外拜过堂后。
谢不逢带着文清辞离开小院,向山萸涧后走去。
文清辞看到──原本杂草遍生的荒原,不知何时被翻整一新。
田垄断满了草药,有些都回到了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其中一片田地的中央,立着一块崭新的石碑。
谢不逢将山萸涧四周的杂草,和二十年间新生的树木,全都清理了个干净。
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他还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文清辞用力在石子上,刻出的名字。
眼前的景色,与儿时重迭。
当年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文清辞的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
山风吹拂面而来。
带着一阵草药的清香。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和谢不逢一道,回到了原本的山萸涧…
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在文清辞和宋君然的共同努力下。
他体内的天慈之毒,终于解了个大半。
文清辞不再像以前一样容易咳嗽,毒发也有了规律。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明显比从前好许多。
虽说这世上大部分的药,对药人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药人,文清辞也不是完全没有空子可钻。
他发现,每次药浴过后,自己的状态都会比以往稍微好一点。
神医谷内药浴不用浴桶,而是直接泡在温泉中。
虽然早已成了亲,一道洗浴……也不是没有过。
但药浴这种事,谢不逢就算想陪,文清辞也不会让他过来。
因此,每天清晨药浴的时候,文清辞都会一个人待在竹林背后的温泉内泡药浴,留谢不逢守在外面。
山谷里的风吹响了竹叶。
伴着沙沙的声响,文清辞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辞呢?」这是宋君然的声音。
谢不逢回答:“还在药浴。”
“哦,我刚才读医书时,看到了一个方子,想和他试试,”宋君然打个哈欠说,“既然在药浴,我先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好。」谢不逢的语气平静,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文清辞以为两人会如此相安无事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下一刻,就连山林里的鸟都拍着翅膀飞走了。
文清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宋君然在外面拉琴。
师兄回谷之后,一直将琴带在身边。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刺耳的乐曲
但文清辞还是忍不住感慨,宋君然拉出来的曲子,音准、节奏还真是半点也没有。
……与其说是拉琴,不如师兄说是锯木头更为妥当。
宋君然虽然是谷主,但神医谷内,阶级并不分明。
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人,或明示或暗示让他少拉几下。
宋君然心里虽然不服,但到底收敛了一点。
竹林内的文清辞没有看到,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剎那,谢不逢就缓缓蹙起了眉。
此时宋君然就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一米
……宋君然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故意在自己耳边拉如此古怪的曲子,来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谢不逢前一秒想到这一点,后一秒便将这个念头否定。
——他并没有听到对方心底的恶念。
表面上来看,谢不逢和宋君然的关係已经缓和。
但谢不逢知道,宋君然虽装的还算客气、有礼,但时不时便要在心底骂自己几句,完全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所以说,他八成是真的琴技不佳、没有天份。
“嘶……”
琴声穿过竹林,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
正在泡药浴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犹豫一下,向一边的幔帐游去。
一般来说,宋君然的曲子还没拉一半,身边的人便会弃他而去。
但今天一曲终了,谢不逢竟还坐在原地。
这倒是稀奇。
见状,宋君然忍不住收起琴弓问:“这曲子怎么样?”
谢不逢向来厌恶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但是……眼前的人是文清辞的师兄。
想到宋君然的身份,他竟也昧着良心点头:“还好。”
谢不逢的语气是惯有的平静。
「我就说!」宋君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在宫中应当没有少听宫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