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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尾声

 

蒋聿竟出奇地没有再劝,只沉沉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一直追着跑,是个人都有累的时候。

何况蒋聿有钱有貌有情调,除了性取向不怎么正常外,其他哪一项拿出去,都能算得上是一名“高龄”的未婚优质男人。大把的男人女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蒋聿的视线,和他的钱和脸比起来,“此人是个死基佬”这件事实在不值一提,甚至还是个值得赞颂的美德!

所以对于蒋聿这种渐渐冷淡下来的态度,许乔没有丝毫意外。

年三十晚上,许乔跟茆嘉同在宿舍里看春节联欢晚会,学校教学用的电视机放在两张板床的中间,电线拖得老长,还信号不好,隔几分钟就要看几帧的雪花。

看小品还有点意思,一到歌舞许乔就犯困。特别是晚上村支书拉他俩去吃年夜饭,许乔喝了二两白酒,头脑晕乎乎地,身上发的热抵了寒气,现在裹着被子,浑身上下暖烘烘地,他就只想睡觉。

然后许乔就真的睡着了,朦胧间听见床头手机震动,随手接了,耳朵里却是蒋聿的声音,问许乔睡了没有,晚上吃的什么,有没有想他。

许乔想还是梦里好,梦里什么都有,然后他就又抱着手机睡着了,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

于是蒋聿就只能翻窗户进来,看见对床仰面大睡的茆嘉同吓了一跳,还差点踢翻放置着电视机的桌子。他挟着一身寒气,在屋里暖了好一会儿,才去掀许乔的被子,喊了一声没有反应,靠近了才嗅到丝丝微弱的酒气。

真是白瞎了他放在后备箱里,躲了高速路上无数个检查、拖了一千多公里的烟花。

蒋聿脱了衣服,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躺了进去,他想抱着许乔睡,结果手一摸着腰,许乔就醒了,半坐起来睡眼朦胧:“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哦”,许乔又躺了回去。

“……”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蒋聿想。他的手从许乔的睡衣下摆溜进去,在许乔腰际那块滑腻的皮肤上流连,轻轻重重地捏着,又转到胸前两点撩拨搔弄。

蒋聿知道许乔醒了,但对方既不转身也不做声,只偶尔轻拍两下那只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手,这种几乎是默许的态度,让蒋聿越发放肆起来。他像是个小偷,终于得到了觊觎已久的宝物,带着欣喜与几分亢奋,手几乎是将许乔全身上下摸了个遍,而后又抱着亲了半天才够。

许乔半躺在蒋聿怀里小声喘息,两人面对面相拥,许乔问道:“你不做么?”

蒋聿道:“你同事在呢,怎么做?唉,你想看烟花么?”

许乔嗤笑了一声:“烟花?还有没有玫瑰花?拍偶像剧呢?”

蒋聿道:“我想买来着,但是太晚了,就没买着……”

“……”

“那你跟我一块去看烟花么?我大老远拖过来的。”蒋聿说的得委屈极了。

许乔道:“你觉得呢?”

然后蒋聿就真的将许乔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许乔吓得一声惊呼,他连忙看了看茆嘉同——他喝了半斤白酒,这会儿应该醒不了。

“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觉得呢’,我觉得应该去看一下。”

蒋聿披着棉袄,将那一大箱烟花从卸了后座的越野车车厢里拖出来,远远地放在学校前头那块平地上点着了,然后跑到暖气充足的车里抱着许乔一块看。

束束火药从纸箱里窜出,花火跳到高处升腾着,大大小小地绽放着,划开了如墨夜色,笼罩着整个平仓的上空,暮空亮如白昼。

天空零星飘起了雪花,片片落在车玻璃上,剔透晶莹。

瑞雪兆丰年。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还在集体道着贺词,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像是在给这烟花伴奏。

“许乔,新年快乐。”

“嗯。”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个年头,我们重新来过吧?”

“再想想吧。”

“许乔,我爱你。”

“嗯。”

我妈是个好女人。

但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得其他人都同意才行。可在其他人看来,我妈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恶毒、刻薄又吝啬。

可我妈说他认识那个姓陆的男人的时候,那男人根本没结婚。

她在医院拿着产检的单子回家,却发现那个姓陆的男人不见了,然后她就开始找。从不显怀到挺着个大肚子,她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

然后有个女人突然跑到她面前,说姓陆的是自己的丈夫,还推了我妈一把,我妈差点流产。

于是自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找过他。

我从小的生活就过得又拮据又黑暗,那个姓陆的男人是个妻管严,他老婆不准他给我抚养费,他就真的一毛钱都不给。

我妈以前也爱笑,我看她年轻的时候拍的照片就知道,可从我记事以来她就从来没笑过。

她以前也很漂亮,但是有了我这个拖油瓶以后,她一件衣服可以穿几年,再也没穿过一条新裙子。

然后我和我妈就这样过着苦巴巴的日子,一直到我初中的时候。我听人家说姓陆的死了老婆,然后我就去找他了,我并不是想要钱,我只想让他娶我妈,因为我不想她被人戳着脊梁骨过一辈子。

他没理我,叫别人给了我几沓钱,然后又让保安把我撵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又娶了个姓蒋的女人,那个女人有钱又有势,是我跟我妈永远都比不上的。

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妈得了癌症。我又去求那个男人,这回他良心发现了,但也有可能是原配死了,而他现任又懒得管他,但总之他答应要给钱了。

但有个条件——他要我改姓陆。

那天我妈扇了我好几个耳光,问我为什么不要脸还要去找人家。我哭得眼泪哗啦,抱着她说“我不想你死”。

我妈听了抱着我也哭,她说人活一口气,她争气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了还让人看轻。

她说“我不想你辍学”,然后她就同意让我改姓了。

我从“周鸣”改到“陆子鸣”,从一个领贫困补助金的特困生,到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钱。

但我知道我花的不是钱,是我妈的“气”。

我妈一直挺到我高考完,我跟她说我考得很好,肯定能上最好的大学。我妈听了特别高兴,因为我从来不说大话的,然后她第二天就在床上咽气了,她甚至没有看到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妈是个好女人,一直都是。

我认识许乔是从高中开始,据说他家里出了大事,才从别的学校转到我们学校去的。

许乔是个漂亮的人,我用“漂亮”这两个字,并非是说他长相娘里娘气像个女人,而是我认为这两个字放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他瘦高,校服衬衫永远熨得整整齐齐,校服黑裤子也是一样。我那时候跟哥们一块给他取个外号叫“校服杀手”,意思是他能把丑得要命的校服,穿得像百货商场里大几百一件的衣服一样。但当时我眼界有限,不知道还有“高级定制”四个字,否则一定都给用上。

我暗恋许乔。

但是他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实习,我认识他的整整八年里,他都表现地像一个直男。

喜欢过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谈过女朋友,但他又实在不像一个同性恋。

我一度以为他应该有什么病,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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