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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是不是我的身子有些差,吓到你了?”

“说笑了,我是大夫,怎么可能被吓着。”

若真被吓着,也只可能是因为简翊安的身份。

想来自小给其看病的都是御医,怎么轮得到自己这个乡野大夫。

“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年份久远,这才有些难治,但只要多锻炼再喝点调理的药,过了两年身子就会好起来。”

苏寻良也不知宫晏的想法,但先给简翊安看病总是没错的。

“对了,苏大夫。”

就在苏寻良整理自己药箱之时,简翊安的声音突然从耳后传来,特意压低了一些,使得苏寻良眼中划过一丝谨慎。

“你能不能告诉我,宫晏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寻良转过身,只见简翊安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看上去并无威胁,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苏寻良也曾和宫里的人打过交道,他知道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而那里出来的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在简翊安的眼底,苏寻良竟是看到了一抹算计和猜疑。

“宫晏什么身份,他自己没和你说吗?”

苏寻良不傻,不答反问。

随后他便看到简翊安缓缓低下头来,暗自思索。

“说过。”

过了许久,苏寻良听到对方如是开口。

只是不等他松一口气,便瞧见简翊安再次抬眼,这一回他的眼神更为尖锐,像是要窥探他的每一抹不对劲的神色。

“只是,我不太相信他说的。”

简翊安面露孱弱之色,无奈道,“你也知我忘却了过往,一人所说便是全部。可若我的过往真能由一人讲明,怕是太过草率。苏大夫,你告诉我,宫晏到底是谁可好?”

不好。

苏寻良胆战心惊地在心底暗道,甚至开始祈祷宫晏能否早点归来。

这位贵人实在难以应付,也怪不得是皇宫出身。

像是看出了苏寻良所想,简翊安稍稍眯了眯眼,最后并未为难对方。

“也罢,就不为难苏大夫了,抱歉,吓到你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简翊安笑语,转身却顷刻间变了脸色,手不住拽紧,脸阴沉到可怕。

他不知该信什么,但至少他可以肯定了一点,宫晏所说,并非全真。

第二日清早宫晏就回来了,这时候苏寻良还在,不过看其面色灰沉,想来昨夜应是没有休息好。

“你可算回来了?”

苏寻良看到宫晏那一刻,心底的石头终于是落下。

“怎么?只是一晚脸色怎就这么差?”

宫晏手中还抱着他特意命人给简翊安做的氅毛披风,前些日子刚做完,昨日便去拿了。

这天气愈发寒凉,简翊安怕冷,还得多穿一些。

“大概是我天生不适合和皇宫里的人接触吧,我上回碰见皇宫里的人我的手就差点废了,如今见到这三皇子我可不害怕的睡不着觉?”

苏寻良抬起双手,摘下一直戴着的蚕丝手套,上边的疤痕和当初宫晏伪装得一模一样,那个酒楼里的土匪也正是因此将他认成苏寻良来。

苏寻良这双手为何伤到这个地步宫晏是知晓的。

这宫里名医众多,许多江湖游医即便医术高明在普通人眼底也不过就是个大夫,想要成名就得进宫,若是能有幸当上御医,那可谓是为祖上添光了。

当初苏寻良也是抱着这个心,更是为了帮一个人,于是化名入了宫,为先帝那时的皇后娘娘看病。只是没想到,纵使医术再高,也治不了一个无病之人。

苏寻良不懂宫里的事,更不明白那皇后为何如此,告知了实情却责骂成庸医,那皇后更是命人要将他的手筋挑断,说是无用的东西也不用再留。

也幸亏苏寻良福大命大,从那宫里掏出,又费尽心思为自己接了手筋随后远离朝廷不近纷争便是苏寻良此生的宗旨。

对于皇宫之人,除却不喜,苏寻良更多的是害怕。

运筹帷幄,心机颇深,苏寻良看不透,寻不清,只能避而远之。

恐怕也只有宫晏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接触宫里的人。

“好了,配的药都给你放桌上了,我先走了,免得被人发现我与你有纠葛。”

苏寻良说罢扭头就走,只觉得这处很是危险。

等对方走后,简翊安从屋内探出半个身子,笑着看向宫晏。

“怎么走了?不留苏大夫再多坐会儿吗?”

望着苏寻良离开的背影,简翊安从中看出了落荒而逃的意味来。

“人家是大夫,看完病总是要离开的,可不能像我们一样在这过日子。”

宫晏靠近简翊安,虽面色和衣着同出去时候一样,但不知为何简翊安从对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味。

简翊安没有询问这个异样,侧过身子给宫晏让了条道让对方进屋。其手中的东西简翊安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在猜到是给谁的后便顺着其心思故意问道:“这是给我做的吗?”

简翊安的声音试探,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宫晏含笑走近,将怀中抱了许久的披风展开,披在了简翊安的肩头。

“是,特意给翊安你做的,是不是很暖和?”

“确实,这很贵吧?”简翊安摸着这披风的料匹,想来不会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是,所以等得久了些。”

宫晏没告诉简翊安,此物其实便是他以往冬日都披着的。在宫里,简翊安的衣服也都是千金难求,如今在外头,宫晏自然也不会苦了对方。

这件黑金披风的简翊安衬得其脸色白了许多,气质典雅端庄,一眼望去恍若当初在重华殿之时。

“谢谢你。”

简翊安低头抚摸着肩上的氅毛,感激地开口。

“不用道谢,这本就是翊安你应该有的。”

宫晏见简翊安低着头,以为对方是羞赧了去,刚想上前安慰,不想简翊安下一句问的是:“那宫晏你除了去给我取这件披风还做了什么?”

男人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

简翊安抬起脸,神情不变:“是不是和人打架去了?”

本以为宫晏会否认,谁料片刻宫晏却是叹息一声,泄了气。

“不愧是翊安,这都看得出来。”

宫晏说完也不装了,将身上的外袍褪去,里边的黑衣虽看不出什么不同,但血味却更浓了些。

“是不是很难闻?我换件衣服,稍等。”

宫晏说罢便伸手解开了腰间的束带,简翊安见状瞧了一会儿才侧过身看向一旁。身后传来衣物摩挲的簌簌声响,因为看不到,所以在这寂静的屋内愈发清晰。

不同于宫晏那张绝世的脸,其身形和一般男人无异,高挑修长,身形偏薄,但简翊安摸到过对方胳膊上的肌肉,很是结实,一眼便能看出习武之人。

如今他更是可以确定对方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害。

正当简翊安出神想事情的时候,宫晏已经将衣服换好,也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他的身后。

一声轻唤,简翊安的瞳孔瞬间放大,被吓了一下。

“抱歉,吓着你了。”

虽是道歉,但话中的调笑明显带着几分故意。

简翊安转过身,刚想埋怨两句,随即便看到了青丝散落,一袭白衣的宫晏,仿若泥地探出的莲,一尘不染,眉眼含笑,在这破旧简陋的屋内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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