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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秦霜鱼看的着急,想上去拉架,却被沈舟然伸手挡住,不让他卷进去受伤。

他一把抓住沈舟然的手,急了:“学弟,再打下去都要进医院了!”

沈舟然看了眼秦霜鱼着急的模样,又看一触即发的两人,终于开口了,清泠泠的声线准确无误传入两人耳中:“闹够了吗?幼不幼稚?”

梁思砚挥到季淮眼前的拳头骤然顿住,停在半空中足有半分钟那么久,最后一下松开,不解气地冷哼一声。

季淮在他放开自己的同时,松掉了指尖夹着的玻璃碎片。只是眼睛依旧盯着梁思砚的脖子,目光沉沉,压抑着酝酿已久的风暴。

玻璃直线坠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梁思砚看到了,瞳孔骤然一缩。

两人都相当狼狈,梁思砚眼睛青了一块,胳膊被玻璃划伤了,涌出的血把衣服染红。

季淮则在确定安全后,蹲下身吐了起来。

他的头挨了好几下拳头,脑震荡肯定跑不了。

连赶两场酒局,红的白的黄的混着喝,一口菜都没吃,还跟人打了一架。此时季淮已经基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全靠意志撑着不倒下,眼前频频闪过黑点,面如白纸。

偏偏秦霜鱼的声音还在响个不停。

“季淮?季淮你没事吧?我们送你去医院。”

“喂,你说话啊!还好吗?”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季淮从未觉得秦霜鱼的声音这么聒噪,让他忍不住想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别再叫了。

但他终于忍住了,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世界一片血红。

哦,他的头破了。

血流进了眼睛里。

季淮像是身体跟灵魂分成了两个割裂的个体,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叫嚣着疼痛,灵魂却漠然对待周围的一切,甚至在一片血红中去找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

看到沈舟然对梁思砚胳膊上的伤很轻微的皱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个创口贴。

连创口贴上的图案都跟曾递给他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能对别人表露相同的善意呢?

又怎么能无视自己呢?

季淮摇摇晃晃站起来,拒绝秦霜鱼的搀扶,混着铁锈味的嗓子哑声说:“我也流血了。”

沈舟然看向他,眉蹙得更深了。

还是打救护车吧,他想,季淮看上去离死就差一口大喘气了。

梁思砚看他一直盯着季淮,担心他不清楚这人的真面目,看到他现在这样会心软,赶紧挡住他的视线:“沈舟然,你别去。”

他语带请求,说:“你别管他了,行吗?你知道这个人刚才说了你什么吗?”

“说了什么?”沈舟然视线被挡,看向梁思砚。

“说了……说了……”

梁思砚几次开口,却都半途而废,声音越来越低,根本做不到重复季淮的话。

伤人的话他之前还可以脱口而出,现在却连重复都做不到了。

“说了什么?我说,我还不打算这么早结婚,你当情人我还可以考虑下。”

季淮面带微笑叮着沈舟然,极为冷静,又极其疯狂地、一字一句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秦霜鱼不可置信看着他:“季淮你疯了?你在说什么?”

季淮带血的唇弯起,眼底猩红,带着几分病态:“你就当我疯了吧。”

他压抑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疯一次?

这么多年,他又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记不清,失去的却格外清晰。

“神经病!”

梁思砚低吼一声,上去又是一拳。

季淮后背撞上了歪倒的桌子,冲击力让他不停后退,最终滑了下去。

他这次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你生气了?”他抬眼看梁思砚,一遍捂着胸口咳嗽一遍笑着说,“你在生气什么?你没有过这种想法吗?看着他像个蠢货一样围着自己转,只需稍微给点施舍就能看他高兴一整天。这种上位者的感觉,你没有着迷过吗?”

“季淮!”

喊住他的竟然不是气到双眼发红的梁思砚,而是秦霜鱼。

他看着季淮,一字一顿,冰冷的说:“你不是我认识的季淮,你简直让人作呕。”

“那恭喜你,你今天认清我了。”季淮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容如引人堕落的魔鬼。

诡异

的气氛中,沈舟然开口了。

“我知道。”他说。

季淮嘴角的笑容僵住。

沈舟然抬眸,跟他深深对视:“其实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对我好也是因为我对你有用。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一个拖油瓶……但无论是什么,都结束了。”

季淮几近麻木的心猛然跳了两下,直觉想让沈舟然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但嗓子却好似堵住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沈舟然看着他,面容平静的补充完最后一句:“沈季两家不会联姻,你以后不用再在我面前演戏。”

“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季淮。”

他在那个雨夜救出了季淮,季淮陪伴了他一整个童年和少年。

一报还一报,他们就算扯平了。

无论公平与否,沈舟然都不想再计较。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他转头离开。

梁思砚赶忙跟上。秦霜鱼更是看都没看地上的季淮一眼。

刚刚还闹哄哄的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安静到死寂,徒留一地狼藉。

沈舟然他们走了,老板们见势不妙早就走光了,只有几位服务员在门口探头探脑,犹豫要不要进来收拾。

季淮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其实意识已经濒临模糊,眼前出现的大量黑斑跟血混成了诡异的颜色,几乎剥夺了他的视力。而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沈舟然刚在站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了,季淮。”

季淮扯扯嘴角,想笑。

但这次,面具一样的笑容并没有爬上他的嘴角。

努力提起的嘴角颓然垂下。

他太熟悉沈舟然了。

十几年下来,他将这个人看得透彻。

沈舟然其实很简单,他的成长环境简单,家庭背景简单,一切的一切塑造了他这个简单纯粹的人,在季淮这里一眼就能看透。

沈舟然说没有关系了,那就是真的没关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

又格外冷漠。

季淮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胸腔撕裂般的疼痛,他木然的坐在一地碎渣上,没有任何情绪。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救护车马上就到,您再坚持下。”

季淮在服务员一声声的呼唤下,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缓缓闭上眼睛。

昨晚那场暴雨并没有在他心里停歇。

仍旧在一刻不停地下。

风雨晦暝中,他仿佛听到有个稚嫩的童声在问:

“季淮?淮水的淮?名字含水,你是雨天出生的?”

他是雨天出生的。

从此人生再无晴日,只有淅沥雨水和阴沉天空。

……

季淮再次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季母在旁边陪护,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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