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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节

 

陶眠已经无心去关注他拿到了什么剑法,他只是在想,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最早会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荣筝带着元日上山的那一刻算起吧。

他以为元鹤与桃花山有缘,是受到元日的影响。

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反了。

他遇到元日,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遇到元鹤。

元鹤就是他的第七个弟子。

为什么元鹤从小受尽磨难,一母同胞的妹妹亡故,他不但没有得到父母的安抚,甚至受尽冷眼。

即便幼时来到桃花山,却又要被山中的仙人抛弃一次,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洗去了一段记忆。

元鹤来过陶眠这里,但那时金手指没有提示他收徒。

直到元鹤被挚友背叛,被爱人放弃,亲人尽数惨死,他自己也仅剩下七日的寿命——

金手指才终于跳出来,说,他具有了“徒弟资质”。

太过残忍。

这对于元鹤,对于陶眠而言,都太过残忍。

陶眠久久无法接受这件事。

他的脑中一直在嗡嗡作响,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带着元鹤回到了道观。

幸好还有白鹤在。这只鹤平时吵吵闹闹,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

等仙人和鹤带着伤员回来时,黑蛇在窗子的缝隙间探出个脑袋,又缩回去,似乎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它在偷看。

但很快,它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气息不是指重伤的元鹤,它知道元鹤受伤,亲眼看见的,但是不关心。

它能感知到的,是从陶眠身上传来的无尽伤恸。

它知道陶眠会为元鹤难过,但这难过,似乎又有点过了头。

陶眠从来不会这样肆意地任由他的情绪蔓延。

它用脑袋顶开窗户的缝隙,身子挤出来,落在地上,尾巴梢儿卷卷。

它迟疑着,默默注视陶眠把元鹤送回那间他住过的屋子,跟了上去。

元鹤还在昏迷,但没有初见时那么惨了。

屋内安静极了,仿佛连灰尘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明。

陶眠坐在床边,给元鹤把脉。

白鹤老实地守在一边,也不像平时那般乱叫,连它都知道这时最好不要再让仙人增添一分烦忧。

桃花山平日静中有乱,黑蛇和白鹤总能折腾出点热闹事儿来。如今彻底静了,只能隐约听见山林深处的咕咕鸟鸣。

陶眠把元鹤的手放回被子,压了压被角。

“脉象暂时稳定,但元鹤的身体状况,仍然不乐观。”

金手指没有诓骗他,元鹤的身子确实是很糟糕的状态。

它似乎并不想直接告诉陶眠拯救元鹤的办法,金手指每次都是这样,袖手旁观。

但它又给陶眠含糊地指出一条路,它说,可以为元鹤“续命”。

所谓续命,就是把元鹤已经走远的魂魄,再找回来,封在体内。

这种法子找回来的寿命是有限制的,最长不过十年,最短可能仅有几个月。

希望渺茫,但陶眠仍然决定试试。

白掌柜临别时赠予他的那些物件,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容我想想

京城。

白掌柜今日喜迎他的第五十家棺材铺子开张,旁人嫌他这地儿晦气不来,他就与二位弟子摆了个小桌,斟酒自饮,小庆一番。

能把殡葬事业做大做强,他白仁寿也算对得起那位手艺被偷的师父了。

他这铺子平时不把大门敞开,锁阴气,免得这一屋子的物件被日光损害。但今日非同寻常。开张的好日子,总要迎一迎财气进门,尤其是正午的时候。

白掌柜做了一桌的菜,两个小徒馋猫似的,闻着味儿过来。白掌柜用筷子敲掉徒弟偷油饼的手,对他吹胡子瞪眼睛。

“没规矩!师父没上桌,你倒先开动了!”

他把这两个徒弟当亲生孩子养,是以他们都不畏惧他。被师父责骂,也笑嘻嘻地跟师父卖乖讨巧,顺着脾气哄两句,这事便也过去。

白掌柜摆好桌,这才叫两个小孩过来。

铺子的门大敞开,街上的喧闹尽数钻入。小徒弟们吃饭不老实,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儿。

有个卖货的货郎和包子铺的老板嗑瓜子闲聊着,说起了近些日子京城的一件大事。

正是炙手可热的元家被天子定为谋逆之罪,惨遭灭族一事。

坊间传闻诸多,说是那从元大人家搜出来的琥珀雕像,和前朝皇帝有关,元家身上流着前朝皇族的血脉。

皇帝竟然选了前朝余孽做重臣,一场天大的闹剧。

估计皇帝老儿半夜惊醒,都得捶自己胸口两下,真是看走了眼。

这事儿闹得很大,包括当初提携元日的那些大臣,都受到了牵连。元日的身份是假的,他如何通过筛选参加科举,事情倒查回去,翻出来的都是旧账。

在和元家有关系的那些门户中,唯有夏家保全了自己。

嫁入元家的夏晚烟早早病故,而元家谋逆之事,还是夏之卿揭发出来的。尽管揭发告密之人未必会有好下场,但暂时,皇帝还是要对他客气点。

至于元大人的独子元鹤,有传闻说他在边关战死,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永远无法回到故乡。

回了故乡,也是满目疮痍。至亲惨死,好友离弃。对他而言,或许战死沙场是一件好事。

当年元日高中,春风得意马蹄疾。如今物是人非,浮华烟尘散,风光的元府被砸得破败,路过的行人都要远远绕开。

徒弟们第一次来京城,听什么都新鲜。其中一个仰着头问白仁寿,那个雕像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儿,皇帝见了竟然受这么大刺激。

白仁寿给他夹个大大的鸡腿。

“快吃,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有鸡腿吃,小徒弟也就不多话了,埋头欢快地撕咬着鸡肉。

白掌柜心事重重。从货郎提到“元”这个姓氏,他立刻想到了大掌柜偶然提过的那个名字。

元鹤。

他心里念叨,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忙活了一整日,拾掇铺子,等半夜闲下来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翻身下了床,取来一个雕花的紫檀木匣。

这匣子是两边都有开口,一边方便抽拉,另外一边是封死的,只是在中间开了个扁平四方的豁,刚好够一支卜卦的竹签漏出来。

白掌柜把匣盒抽出来,里面十二支卜签,不多不少。

他把盒子又塞回去,两手握住木匣的匣身,上下晃九次,左右晃九次。

三支卜签接连掉出来。

白掌柜捋着所剩无几的胡须,低头看卦。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凶相、凶相……”

他嘴里反复念叨这两个字,坐立难安。

大掌柜对他有恩,此事即便棘手,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这一行又凶险至极,不仅对大掌柜而言,于他也是。

白仁寿在还没来得及拾掇的卧房静坐半宿,只有一轮冷月相伴。

思虑再三,他狠掐自己的大腿一记,依然决定前往桃花山。

此身非我有,要不是大掌柜,他早就饿死在那个冬日。

白掌柜简单收拾行囊,把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徒摇醒,叮嘱事宜,乘月色而往。

桃花山,他只听薛掌柜醉后提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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