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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

 

冉魏的敌人不仅仅是羯赵诸胡,在东北还有一个更强盛的大敌。

站在李跃的立场上,冉魏多坚持一天,黑云山便能多积蓄一分实力。

“王谟、王衍等人皆不肯为新朝所用,故而被杀。”张生野禀报道。

冉魏在一片血火中建立,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还有什么消息?”

“石琨率十万步骑据守邯郸,邺城派使者至江北,朝江东宣言:胡逆乱中原,今已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

李跃一阵莫名其妙。

冉闵有心与江东结盟,却不派堂堂正正的使者,只让人在长江边上喊话……

这让一向好面子的江东士族们怎么可能接受?

“此外,西归的苻洪被麻秋毒杀,部众离散,苻健继统氐众,退还枋头!”

“苻洪也死了?”李跃揉了揉额头,今年才刚刚开头,就乱成了一锅粥。

“苻健被襄国封为河南都督、兖州牧,今回枋头,莫非是要南下中原?”崔瑾皱眉道。

苻洪死了,溃散的只是西归的流民,氐人的核心部众依旧团结在苻健身边。

如果大河南北还有谁能与黑云军一争高下,苻家肯定有这个实力。

河内一战,轻松击败麻秋,俘虏其众。

麻秋虽然拉胯,但他的对手都不是凡夫俗子。

不是慕容恪便是谢艾。

氐人轻松击败麻秋,其实力似乎比去年荥阳大战时又有提高。

而这个时期,正是氐人民族士气巅峰之时。

苻健返回枋头,让河北形势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报都督,羯赵镇南将军刘国率四万步骑出阳城,走伊阙,北上河洛!”斥候又带来一道新消息。

大河南北,堪称沸反盈天。

刘国北上,必然是响应石祗,攻打邺城。

如今,石琨堵在邯郸,刘国从河内攻袭邺城背后,南北夹击,冉闵腹背受敌。

“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当日某答应过董闰,拦住刘国,说到就要做到,人不可言而无信!”李跃当机立断。

刘国的实力范围在洛阳一代,对黑云山始终是个威胁。

以前他呆在阳城,与张遇沆瀣一气,李跃无可奈何,如今主动走出巢穴,机会也就来了。

这一战不仅是守信,也是为了黑云山。

“如果要攻打刘国,那么枋头苻健便至关重要了。”崔瑾忽然提醒道。

他是参军,参谋军事,这是他分内之事。

李跃一拍大腿,险些将氐人给忘记了。

刘国走的是河洛,一座虎牢关便将黑云军挡在外面,要拦截他,唯一的战场肯定是河北。

而枋头恰好就夹在中间。

不,不仅此战枋头非常重要,包括邺城邯郸大战,苻健的态度都至关重要,深深影响大河南北的局势。

如果苻健支持襄国,那么就与刘国形成合击邺城之势,冉闵的处境更加危险,氐人不同于刘国、张沈、靳豚这些二流货色,实力强劲。

相反,如果苻健站在自己这边,就能轻松堵住刘国,同时也能减轻石闵的压力,让他专心对付北面的胡人。

不过非常有意思的是,苻家与冉闵有仇,与石家更是深仇大恨,石虎杀了苻健那么多兄弟,这笔账自然要算在襄国石祗头上。

更有意思的是,冉闵、石祗跟苻家关系不好,而黑云山跟苻家的关系却不错。

李跃灵机一动,“不妨先探一探苻健的心意再说!苻洪新亡,我们以吊丧之名出访之!”

“属下愿走一遭枋头。”崔瑾当仁不让。

常炜出使荆襄,身边唯二能用的也就崔瑾和辛粲了。

不过辛粲这厮办事实在让人不放心,几次把事情办砸了,如今这么大的事,李跃实在不敢劳他大驾。

李跃尚在犹豫,崔瑾反过来劝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都督大可放心,某观苻氏父子皆磊落之人,苻健半道退回,正是惊惶不定之时,属下此去可安其心!”

黑云山崛起虽快,但根底太薄,冲锋陷阵的猛人大把,但其他方面的人才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眼下大争之世,正是不拘一格用人之时。

但中原就这么点人,要么衣冠南渡去了,要么在士族豪强怀里捂着。

为长久计,李跃寻思着要开庠序之教了,人才还是自己培养的称心如意。

“可!”李跃不是犹豫之人,此行风险不大。

当初苻雄被石闵所擒,还是李跃赎回来的,有这份人情在,苻家至少不会做的太过分。

李跃亲自挑选了百多名伶俐的亲卫,备上厚礼,跟着崔瑾北上。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

而兖州的春耕也随之展开。

今年的规模几乎是去年的三倍。

周牵说到做到,将兖州、荥阳境内能屯垦的地方都开垦出来,一度跨过黄河,将黎阳周边的良田也耕种了。

有了大批奴隶的加入,人力绰绰有余。

很多乌桓人、鲜卑人、羌人内迁二十三年,不仅会放牧,还会耕种,技艺不在华夏百姓之下。

兖州境内的草谷也被他们利用起来放羊牧马。

无论河北乱成什么样子,只要兖州的耕田还在,就是大河南北的压舱石。

春耕如火如荼的开始,而最先传来战报的是江东。

江东非但没有响应冉闵北上杀胡的号召,反而出兵淮南,东晋庐江太守袁真攻破合肥,生擒冉魏南蛮校尉桑坦,迁其百姓而归。

合肥被攻陷,意味着江东的北伐越来越近了。

江陵

江陵,望江亭,高朋满座,曲水流觞。

花锦步障外,响起丝竹管弦声,障内舞姬脚步轻盈,长袖舒卷如云,如柳般的细腰盈盈一握。

曲水之中,飘荡着新采摘的各色花瓣,阵阵花香亦随之浮动,酒樽搁在朱漆绘盘上,随着流水缓缓而下。

曲水之侧修竹成荫,苍翠淡雅,竹下燃着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旋即又被穿过竹林的风吹散。

祓禊本该在三月上巳日举行,但北方形势骤变,桓温既要整军备战,又要上书江东,请求北伐,诸事繁杂,是以延后了十余天。

一曲终了,在座名士欢声笑语起来。

“桓公平灭成汉,其功古今罕有,真乃当世周公也!”率先开口的是征西参军郗逸之。

于年,桓温方才三十八九岁,已贵为当朝郡公,开府仪同三司,征西大将军,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等八州诸军事,坐镇长江上游,手握十数万大军。

若非尚书左丞荀蕤劝止,桓温封赏绝不止于此。

在座诸人之中,郗逸之只能算是个晚辈。

不过这话引起了一阵共鸣。

西阳太守桓冲取过流水中一樽酒,一饮而下,“河北大乱,石氏自相攻伐,能收复故土者,天下间唯桓公一人尔!”

“如今朝上,庸碌之辈当道,无能之人秉政,前者北伐,形势绝佳,兵不血刃而得淮水两岸,却畏羯奴如虎,一触即退,致使北方百姓尽皆丧于虎狼之口,依在下浅见,桓公何必等朝廷答复?可先定三秦,再图中原,后取河北,则天下事皆在桓公指掌之间也!”

众人之中,一褒衣博袖者朗声道。

虽风和日丽的天下,然清风中凉意犹在,此人袒胸露腹,神态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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