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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湛小野明明记得睡觉前是关了窗的。

他伸手关了窗。

可就在窗子拉上的瞬间,他看见玻璃上突然映出一道黑影。

湛小野心里一激灵,僵住了。

那影子就像是黏在窗玻璃上的,背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可影子竟比黑夜还要黑,因为影子的轮廓清晰得很。

是个人影。

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湛小野卧室的门是整扇镶着毛玻璃,并不是纯实木,这还是源于湛小野的父母为了监督他不熬夜特意选的门。所以此时此刻,客厅微弱的光亮就能衬出那道影子来,清晰地落在门的毛玻璃上,又因为湛小野开了窗帘而反射在窗户上。

没进来,隔着房门。

就像是隔着门玻璃在注视着卧室里的一切。

湛小野没敢回头,死盯着窗玻璃上的影子,后背岑岑冷汗,整个大脑嗡嗡的在响。原来,恐惧到了极点,人是喊不出来也跑不动的。

突然,影子动了!

湛小野就像是被人按了启动键,腿一软瘫在地上。

窗帘从他手里滑落,无声无息地遮住了窗子。

没了参考,身体的本能就激发了。湛小野猛地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墙,死死盯着房门。

那个人影在来回来地走,但怎么走都是在他卧室门口徘徊,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蹭着地板在走,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似乎都能听见。

湛小野上下牙控制不住地撞击,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在战栗。他咽下一下口水,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没事,他进不来……岑医生说了,只要不理他,他就不会伤害我……

他用力地闭上双眼,稍作几秒又马上睁开。

这么一瞧心里更是一个趔趄。

人影又不动了。

就像刚刚那样站在卧室门外。

只不过……

影子的手似乎搭在门把手上。

湛小野陡然窒息,瞪大了双眼,他似乎看见……门把手正在被人缓缓扭动。

……

岑词在门会所见到湛小野时,他整个人都不是很好,缩在沙发上,双臂环抱着腿,脸藏了起来。见了岑词后,小野妈妈就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岑词的胳膊,急切地说,怎么办呢?小野这孩子就跟疯了似的。

岑词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疼,皱了皱眉。

小野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重,赶忙松手道歉,“岑医生不好意思,你出车祸的事儿我听说了,要不是因为小野这样——”

“没关系,小桃,你先带家属出去。”

羊小桃将咖啡搁桌上,带着小野妈先离开了治疗室。

岑词晃了晃手臂,纾缓了伤口的疼,还有头,被小野妈吵得也挺疼。

车祸过后没容她休息,小野这边就出事了。

据羊小桃报告情况说是,小野妈睡到凌晨的时候听见客厅有声响,就下床去查看,不想刚出卧室就瞧见不寒而栗的一幕。

湛小野站在玄关处,背对着屋里,面朝着大门在喃喃自语,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菜刀。

虽说小野妈知道自己儿子心理状况有些问题,但哪见过这种架势?再加上小野爸爸出差没回来,这种情况发生得更觉可怖。

她硬着头皮上前,战战兢兢地唤小野。

小野站在那一动不动,没反应,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直到小野妈走到他跟前也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话。她又叫了他的名字,不想这一声就让小野闭了嘴。

他缓缓转过头,脖子像是僵硬得很,盯着她说了句,“我不是湛小野。”

他来了他来了

未明的天儿,谁家经历这幕不害怕?哪怕明知道自己家人心理有疾。

羊小桃在电话里跟岑词说,“听小野妈妈说,当时小野说的话细细碎碎的,好像在跟什么人窃窃私语似的。这也太吓人了,大半夜的还拎把菜刀,以前小野来咱们这,我瞧着还算正常啊。”

湛小野的精神状态始终很稳定,最起码从岑词接手到他出事前,哪怕他每次来在提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整个人的状况都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现在,湛小野的情况之前没有出现过。

岑词没急着叫他,只是在他身边坐下,近距离这么一瞧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闷着头,嘴里果然在念着什么话。

声音太小了,她只能凑近听。

她听见湛小野在说,“他来了他来了……”

“小野。”岑词轻轻拍了拍他。

湛小野猛地抬头,一脸惊恐,见是岑词后竟一把将她搂住,跟死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岑医生、我……我怎么办?他要杀我了,要来杀我了!”

岑词轻抚着他的后背,“你慢慢说。”

湛小野好半天才稍稍稳定情绪,重新窝回沙发里,手指头还在抖。

“一直以来,我跟他相处得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岑医生,你之前说过,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来招惹我,对不对?”

岑词点头。

湛小野口中的“他”,就是他认为的另一个自己。湛小野之所以来心理诊所,最初是照镜子的时候瞧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然后又说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把帽子戴他头上,他这才变成了一只猫。

有因有果说得通顺,但逻辑不通。

“可是后来他就老跟着我,我在上学的路上、回家的路上都能看见他!”湛小野的牙齿在打颤,“是他开始主动招惹我的生活了。”

“他进了你家?”岑词问。

湛小野呼吸加促,手指攥紧,战战兢兢地点头。

岑词微微皱眉,“当时是什么情况?”

湛小野抿了抿嘴,看着还是挺紧张的,岑词见状后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喝了几口水,方才把心中恐惧再度往下压了压。

抬眼看岑词,“岑医生,你相信我的,对吧?”

“当然。”岑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湛小野闻言后稍显放心,他便颤着嗓音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同岑词讲了。

一直以来,另一个湛小野都只是在外面徘徊,湛小野只有出了门才能见到另一个自己。用湛小野的话说就是,另一个他不怕冷也不怕吵,就住在外面。

可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另一个他就进了屋子。

“他食言了,就站在我的房门外。”湛小野说这话的时候环抱着自己,蜷缩成团。

另一个湛小野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卧室外,终究还是进来了。

似乎所有的约定全都打破。

另一个湛小野拧开房门,一步步走到湛小野面前,看着抖成筛子的他,蹲身下来说,“你不能只戴着我的帽子啊,湛小野,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了。”

湛小野说到这儿,求助地看着岑词,“他最终还是想取代我!”

岑词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又问他凌晨手持菜刀站在玄关的事。果不其然,湛小野不记得了,喃喃摇头,“绝对不是我,不是我……对!不是我!”

送走湛小野后,岑词从门会所出来直接回了家。

当初接手湛小野这个案子之前,有关湛小野的背景资料她也了解得差不多。家境不错,父亲是个生意人,母亲专职在家带孩子,就是如此,湛小野心理上有一点点异样没能逃过小野的妈妈,之前找了不少心理医生,最后辗转到她这里。

湛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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