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节
邓真人的目光却在到处乱扫,寻找最合适的逃跑路线。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骚动和惊呼,抬眼望去,只见那五位仙女身后的画面全都变了。
不再是仙山和天宫,而是一片火海。
那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景象,一群群穿着革甲的士卒被容貌丑陋恐怖的小鬼押着,往那火海之中驱赶,被驱赶进去的士卒们在火中挣扎,发出阵阵痛苦的哀鸣。
在画面的另外一边,则是刀山,又是一群革甲士卒被小鬼押着,推上了那恐怖至极的刀锋之中,刹那间就被刀切割成了碎片。
哀鸣和痛呼在空中盘旋,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一幅幅恐怖的画面,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石公子高声道:“这些麟州军妄图混在百姓之中,杀入城内,死后已入刀山火海地狱,永世受苦。你们谁若是不怕的,尽管放马过来。”
伴随着她话的,是背后那地狱一般的景象,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些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样,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上,麟州军们斗志全无,面如死灰,纷纷后退,不敢前进一步。
其实这画面是柏舟收藏的一部关于阴曹地府的纪录片里的画面,这部纪录片制作特别的精良,画面都是用真人演绎和cg制作,特效拉满。
虽然有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真实,而且里面的士卒穿的也不是麟州军的战甲,但那不重要。
没有人在意这一点,连麟州军自己也不在意。
他们根本没见过画面里的那些人,但恐惧和迷信会让他们自动把那些人想象成自己刚刚战死的同袍,慢慢地似乎那些在刀山火海中沉浮挣扎的灵魂,越看越像他们认识的人。
“那不是李小二吗?”
“那是熊七,我认得他,他的脚上有块疤,那人脚下也有块疤。”
“他们真的下了地狱了!”
“我们也会下地狱吗?”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在意死后的世界,所以祭祀先祖是最重要的事情,一个人可以抛弃任何东西,但不可以抛弃自己的宗祠和祖宗坟茔,不能不去祭拜,他们相信人死后是能够享受到后人供奉的血食的。
比起活着时候的困苦,他们更看重死后的世界。
所以地狱景象把他们给吓坏了,只是钟征治军甚严,他们不敢扔下武器投降罢了。
而且他们的家小还在家乡,在麟州刺史的治下,如果他们投降了,麟州刺史是有那个胆子将他们的家小屠杀殆尽的。
于是不管部司马如何喝骂,军法官如何砍杀,他们都不敢动,但也不敢降。
当然,敢动的部司马和军法官也是少数。
那些百姓们,就趁着这个机会跑进了城中。
而邓真人被彻底吓到了。
他来不及找路线了,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边的大泽狂奔而去。
钟征此时也瞪大了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身边的文士武将们也都张大了嘴巴,死死盯着那地狱景象,个个脸色发白。
这时,有人大喊道:“钟将、军,不好啦!邓真人逃了!他往大泽而去了!”
“什么?”钟征是真的相信邓真人,把他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如今见他也跑了,气得眼睛发红,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既然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就该由他去完成!”
“是。”大纛下分出了一支精兵,朝着大泽追了过去。
邓真人这边,弟子吓得面如土色,焦急地纵马喊道:“师父,钟征派人追来了!”
邓真人回头一看,见来的是钟征的一百亲兵,暗暗松了口气,道:“区区一百人,不足挂齿,看我退敌。”
时疫之壶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青铜双鱼壶。
这只青铜壶制作得十分精美,乃是上古时代的酒器,上面有着错金银,花纹流畅且富有变化,秀丽而不失庄重。
那竟是一件灵器!
邓真人将青铜壶的壶盖打开,往外一倒,汹涌的水流从壶中流出,竟然化作了洪水,朝着那些追兵而去。
虽然水流并不大,但很湍急,已经足够将那些骑兵给冲垮。
马匹被冲得翻倒,骑兵们也都滚落在地,有的被冲出去很远,有的被自己的马给压在身下,压断了骨头,发出阵阵惨叫。
邓真人哈哈大笑:“尔等凡夫俗子,也敢来阻我!今日放你们一条生路,休得再追。”
说罢打马继续跑。
钟征吓了一跳,又惊又怒道:“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用来对付那些妖妇?为什么要跑?”
柏舟这边也见到了这一幕,李真人在旁边指着他喊道:“那就是邓真人!”
柏舟微微眯起眼睛,道:“我去会会他。”
说罢,纵身而起,朝着邓真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她将手机藏在了衣领之中,只露出摄像头,挡住了邓真人的去路。
她的身上穿着碧海水月裙,可以飞天十分钟,为了好好利用这十分钟,她并没有一直悬在半空,而是踏着一根树枝,只是那树枝很细,隔远了看不见,以为她还飞着而已。
有风自远方吹来,将她身上的披帛和裙子上的彩带吹得飞舞不休,仿佛凭空生出了一段彩霞。
“站住!”柏舟大喝,掐了个法诀,地上的树枝猛然间拱了起来,他若纵马冲过去,必然被绊住,当场就要摔下马来。
邓真人吓了一跳,急忙勒住马缰,他那匹马极通人性,堪堪停住了,但身边两个弟子的马没能停下,被绊住马腿,惨叫一声,齐齐摔倒,不知道摔断了几根骨头。
邓真人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弟子,抬头看向柏舟,咬牙道:“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只要今日放我离开,我发誓不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柏舟冷冷地看着他,道:“原来是个引气入体,却迟迟无法突破到旋照境初期的修行者,你连玄术师都算不上,竟然就敢在这尘世间兴风作浪!”
邓真人听了这话,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咬着牙道:“我只不过未进入超神罢了,在这凡尘中,我仍旧是高人,你不可辱我!”
柏舟懒得和他废话,厉声问道:“今日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邓真人心中一沉,但脸上却很淡定:“我不过是跟着来降妖除魔的,军令只有钟将|军能下,与我何干?”
柏舟看了看他头顶的小字,脸色一沉,声音更加严厉:“今日这以百姓为肉盾的绝户计,分明是你所献,如今竟敢在这里睁眼说瞎话,瞒骗于我!你真以为自己能够欺天吗?”
邓真人浑身一抖。
她知道!
她竟然都知道!
他咬了咬牙,不肯就此认输,道:“我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要如何?”
“自然是将你拿下问罪,以告那护城河中无辜枉死的无数冤魂!”柏舟朗声说,字字句句都仿佛刀刃,插进邓真人的胸膛之中。
邓真人脸色巨变,咬着牙道:“你真的不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柏舟冷着脸问:“护城河下的那些冤魂,你有没有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邓真人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道:“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柏舟歪了歪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道:“仁义两个字,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邓真人暴怒,狂吼道:“贱婢,安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