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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爱(一修)

 

摔了一跤。”

张铃就这么信了。也许她和其他人一样,都能察觉奇怪之处,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

他们只选择看见自己。

唐年回到房间锁门,边走边脱掉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有些还在流着血。他随意处理一下,踌躇了一会儿,才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清瘦白皙,看起来身段还不错。只是可怖的伤口破坏了这具身体的美感,以及男孩胸前微微鼓起的胸乳,让这具身体怪异又和谐。

他的胸像女孩子刚发育那样微微隆起,小小的乳包能被手轻易拢罩,就像因为营养太好而堆积的脂肪。医生说他的胸不会再发育,张铃也觉得没必要穿胸衣。

他的胸乳不大,穿宽松一点的短袖也看不太出来。但唐年过去不心理的坎,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赤身裸体暴露在别人眼里。

于是他一年四季都穿着宽大的外套,走路也含着胸,哪怕别人认为他是怪胎。

他还是没能和自己的身体和解,告诉他他不是怪物的人已经不要他了,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唐年坐进浴缸,拿出美工刀。

迟疑片刻,他伸长右手,在手臂内侧最嫩的地方轻轻一划。

左手控制不好力气,献血瞬间涌出,温水刺激破开的血肉,尖锐的疼痛刺着神经。

但唐年却如释重负地笑了。他看着血液扩散在水里,那是他的罪恶。疼痛带走了心里的痛苦,他短暂地在苦难中喘息。

他也不想伤害自己,但这是让他短暂解脱的好办法。

疼痛缓缓沉寂,唐年仿佛瘾君子一般断了快乐的来源,如山的负面情绪又挤满了胸口。

他有些不满足,轻轻用指尖戳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刺激着他。他看着血丝再次溢出,戳弄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右手暂时没力气,他只能探出左手去够边上的浴巾。

浴巾顺着力气滑落,盖住了他用美工刀划出来的、满是划痕的左臂内侧。

“不想下去看看吗?”

湖水闪着光。五颜六色的鱼甩着尾鳍,水面泛起波澜。

“你在等谁?”

面前,阳光灿烂,落叶伴风而落。

身后,阴云霭霭,鲜花齐齐凋零。

他站在交界处,迟迟不动身。

“为什么犹豫?”

他回头,一排排人影隐匿。他们的脸暴露在外,嘴角牵起怪异的弧度。

人影慢慢靠近他。

“为什么还在犹豫?”脖子拉长,他们的脸越来越近。

“为什么!!!”人影拉长,刺耳的尖叫令他忍不住后退。

“你明明是这么想的!”

人影交叠变幻,直直冲向他。他被逼得朝后挪动,

下一秒,右脚踩空。

身体猛地下坠,他伸出手抓住岩壁。

湖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阳

光被乌云遮蔽,天空映照出不妙的血红色。

他用尽全身力气吊在悬崖边。人影在他的手边尖

叫:“快去死啊!”

他艰难地抬起头……

唐凛看见弟弟破碎的脸。

那张脸如同碎裂的镜面,镜面的裂隙间涌出水流。

他听见弟弟无助的叫喊:

“哥哥!!!”

……

“!!!”

唐凛猛地坐起,身边的抱枕被他的动作挥到地上。

“哈…哈……”他不停地喘息,剧烈的心跳慢慢缓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种梦。他倒回床上,长臂将抱枕一捞又抱回怀里。

也许是因为之前去见了唐年吧,他心想。

那个傻子被打了还不敢和别人说,被打了多久?唐凛浑身散发低气压,阴着脸做完早餐。

他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唐年,哪怕他们不是没见过面。那天看见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弟弟,他没忍住自己的怒火。

“想作贱自己就直说,怎么不干脆自杀呢?”那时他怒气上头口不择言,冷着脸说道。

当时看见唐年的眼泪后他就后悔了,但心中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让他选择直接离开。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这些事情那两个人应该会处理吧。他默默啃早餐。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来电人写着张铃。

唐凛面色一寒,下意识就要挂断电话。

但是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通键,同时心跳莫名其妙变快。

“喂?是小凛吗?”张铃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唐凛不想和她多说,简单地应到。

“小凛…阿姨,阿姨求求你,求求你来看看你弟弟吧…”

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唐凛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时带倒了桌上的牛奶。

牛奶洒在他的裤脚上,但他早已冲出了家门。

只因为张铃在电话那边哭喊:

“小凛阿姨求求你了!你弟弟割腕了,他现在在抢救室……”

……

……

……

浴室里热气腾腾,浴缸里有两个小孩。

小团子坐着,脑袋上顶着一团泡沫。大团子一脸严肃地站着,手上不停地在泡沫里揉搓。

“哥哥,年年的头好痛哦。”小团子眯起眼睛。

哥哥不太会帮别人洗头,揪得他的头皮好疼呀!

“怎么会呢?”唐凛满脸严肃,手上动作不停“肯定是你的头对这个洗发水过敏,下次不用这个了!”

好吧。

小唐年委屈地把自己缩起来,脑袋随着哥哥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等泡泡全部冲干净了,他甩甩脑袋,故意把水全部都甩到哥哥脸上。

“哎呀!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唐凛擦掉脸上的水珠,

“讨厌死了!”

小唐年露出甜甜的笑:“小狗勾不可爱嘛?”

“哥哥是在夸我可爱嘛?”

唐凛盯着弟弟看了好几秒,才说:“是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两个小团子都坐进浴缸里。小唐年发现哥哥身上有好多“蜈蚣”。

“哥哥,这是什么?”小唐年摸摸“蜈蚣”,皮肤上凸起来的感觉怪怪的。

“这些是疤。”

“疤?为什么那么多?哥哥被打了吗?”小唐年瞪大眼睛,嘟起嘴对着这些疤吹气,“给哥哥呼呼,哥哥不疼。”

吹完还黏糊糊地在那上面印下一个口水印。

“傻瓜,早就不疼了。”唐凛戳戳弟弟鼓起来的脸颊。白皙的肌肤被蒸得柔软细腻,还透着粉,就像小桃子一样。

他在小桃子上啃了一口,才说:“我妈妈以前生病了,为了不让她走,我就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

“妈妈看见我的伤口会哭,但是这样她就不着急走了。她会帮我上药,然后等到它变好为止。”

“我不想要妈妈走,所以就不停地弄伤自己,”唐凛语气低落,“但是没有用。”

唐凛母亲的死不是秘密。但那时唐年还小,他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他只能感觉到哥哥很难过。

他抱住哥哥,心情也低落起来,“哥哥亲亲,亲亲不难过。”

唐凛知道他的意思,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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