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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叛徒

 

来,随即在他背脊上狠狠补了一脚,将他踩得跌入尘埃。

“你入宫许久,正事全无进展,倒是养成个锦衣玉食的主子做派,连本分和规矩也尽忘了。”

临楼王语声淡漠,其内涵的不悦却是显而易见的。暗卫举起铁鞭正欲再打,却被他止住:“罢了,毕竟是宫中君侍,伤在明处也不体面。本就是旁人看不上的货色,再留下些伤疤还有何指望?”

他笑得轻蔑,直将秦徵羽视作足边尘泥,居高临下地晾了他许久,这才道:“真是个情种。如今被退货了,才舍得回来见本王。”

秦徵羽指节挣得发白,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怎的,不服气?”

“属下……”他将下唇咬得鲜血溢出,勉强俯身下拜,垂着眼道:“属下背叛主子,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责罚?罚你什么呢,你已是皇帝的心上人,本王可动不得你。”

秦徵羽面露凄怆之色,自嘲似地低声道:“……心上人?属下入宫伴于君侧,竟从未能留住陛下一夜……”

“什么?”

赵元韫双眸一凝,讶然道:“她竟未与你……”

秦徵羽难堪地点头,道了声是。

“这倒奇了。”

赵元韫与成璧那一段私情时日不长,却也能瞧出女帝早将操守看淡,同他一样,骨子里是个不拘世俗礼法的傲岸人物。

那小狐狸倒不至为一己私欲耽误朝政,只是她心头那点朱砂痣实在根深蒂固,植入骨血。每每遇上与他有关的人或事,成璧便会方寸大乱,孩子似的无理搅闹,失却了平素的淡静与精敏。

他为她寻的这个暖床的面首,模样出色,心性纯净,又有一样特质像极了容珩。那容珩心结未解,必不会委身于她,二人口角之后赵成璧少不得在秦徵羽身上移情报复。早先传言中女帝对其也是宠爱有加,若不是从一开始便上心提防,实在没理由不碰他的。

既未敦伦,那么鸩骨之毒,便也是假的。

这小小女子,早应被自己引入樊篱。那沉家一事他抱臂旁观,看似闹剧一场,无论结果如何皆能让他借人之手试探根底。岂料女帝竟以此为突破口,抛出个毒饵由人撕咬,任凭京中局势发酵,直至那日亲蚕礼中多方势力矛盾激发。

昌邑王那老贼乃先帝手足,明面上纵情声色,自污声名,暗地里却是躬耕多年,在羽林军中早有布置。赵元韫知他枝蔓已成,便早将自己向女帝下毒一事暗中告知于他,邀其共举反旗,实际却是欲趁其不备来一场黑吃黑,狠狠砍下他这一枝臂膀,同时也顺势将女帝一方势力大大削弱,要她不得不再一次无望地倒向自己。

宗室贤王,欲代朝纲之前总要博一个假仁假义的名头。如此一来众臣无可指摘,人心归顺,女帝即便再不愿放权,亦是无力维持。此时他再如从前般伸出援手,予她些甜头尝尝:这皇帝之尊本就不被他放在眼中,若尔玉看中龙椅,稳稳坐着便是,待她腻了乏了,他再以夫婿之身为妻解忧,岂不是两相和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赵元韫何尝不知,只是他未想到,他掌中的这一只小雀儿,竟不知何时生出了鹰隼似的厉喙,叨上一口便要生生撕下一块肉去,一不留神,连他都吃了个闷亏,更不用说那昌邑王了,前日来信时,话里话外正骂着他的祖宗三代呢。

心念及此,赵元韫竟豁然笑开,胸中泛出些无法言明的欣喜,正似是棋逢对手,眸内星火如炬,惺惺相惜。

“赵成璧……小瞧你了。”

秦徵羽跪伏于地,不敢观望他面上神色,只听得他嗤笑道:“入宫半年,以你之能,不过是行些鸡鸣狗盗之事,要你以这鄙贱之身笼络女帝,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容珩你是拍马也赶不上了,可那沉家庶子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竟还不如他?太让本王失望。看来替身之间,也需得分出个三六九等。十四,你天资太差,即便精心教养了数年,在赵成璧眼中还是比不得她亲手挑选的……血脉相连的赝品呢。”

“属下无能……”

秦徵羽面容凄恻,脑中却有灵光一闪——何谓血脉相连?赝品,指的是沉宴么?

未及深思,赵元韫又道:“今儿她和你闹了一场罢。身为帝王,后宫事为天下事,君侍不可轻易废弃,小丫头倒也学会掩人耳目了。可有什么话要你传给本王的?”

秦徵羽便掏出成璧先前放于他怀中的书信,跪行于前捧手上递。

赵元韫不以为意,随手翻开信件,其上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完璧归赵。

那四个字笔体逸扬挥洒,鸾翔凤翥,端看其字便可以想见女帝落笔时的畅快心情。小姑娘一向是心气儿高的,此刻正雏凤昂首,用这叛徒向他示威呢!且这用典倒也巧妙,细思时又能品出些许旁的意味,如娇似嗔,直勾得他念想横生。

临楼王心怀大畅,不禁莞尔失笑。

“聪明的小骗子。成日里撒娇卖乖,狐狸尾巴都不知收敛。”

被这书信一打岔,赵元韫的心情显而易见地由阴转晴,狭眸一闪,见仍秦徵羽跪得紧贴于地,便闲闲上前两步,抬脚踩住他的脸。

“十四,你配不上她。莫要肖想本王的女人,明白么?”

秦徵羽面白如纸,连呼吸都不能。那一脚力带千钧,已将他的尊严与人格皆尽化为齑粉。

二十年风刀霜剑,二十年雪月枯灯。从孩提时便矢志效忠临楼王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的生命便是在一成不变的杀戮与奔波之中游走,等待着或有一日引颈受戮,亦不为遗憾。

他这一世本就了无生趣。情与爱,仿佛是远隔云端的世外之音,他未尝有缘体会,直至与她不期而遇。

配不上她……

无法肖想……

“疼的时候,要记得想朕。”

若少历波折,待脱去了那些阴鸷与算计后,赵成璧本应是个灵动而俏皮的女孩儿。她有些唯我独尊的娇蛮,喜爱在亲吻他时用尖尖的虎牙咬他的唇珠,情潮汹涌时偶尔不能自控,但若真咬破了他,也总会俯身上来,亲亲密密地用唇舌安抚着他。

“徵羽,徵羽……”

宫灯影下,幽香暗传。情丝如缕,软玉缠身。

“朕想取悦你。”

秦徵羽眼眶一热,竟落下泪来。他的爱慕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生根发芽,不知何时竟已情根深种,再难自拔。

赵元韫脚上缓缓施加着力道,啧啧叹道:“你指望得到她的爱怜,才叛了本王。如今此局已破,你这功臣却被弃如敝履,还真是可怜呐。”

“不,不是……”

“否认什么。你与她的一点小伎俩,当本王不知么?今日闹成这样,无非是扯出个幌子送你回来,要你再替她与本王虚与委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王可不是赵成璧,连你这等低贱之人也有心捡拾。”

秦徵羽心如死灰。往日在女帝面前时,还是靠的成璧几番放纵才得以周旋,如今对上临楼王,他连狡辩都无法出口。心事、密谋皆被他一语道破,再枉费功夫,也不过徒为人笑谈耳。

“你以为她要你回来,当真是为的在本王身侧有甚谋算?尔玉可是本王一手调教出师之人,自然与本王心意相通。她这是着意要借吾之手来惩罚于你呢。”

赵元韫终于施恩似的收回腿脚,独自踱回案前落座,复又执起本书册,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本王待尔玉,一向有求必应。拖下去,押入水牢。”

有两名暗卫无声上前,一左一右挟住秦徵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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