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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为什么不生气?”阿暖又瞪他。

赵琦面露沮丧,“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了?”

阿暖不满,“这种问题难道不是该你自己想吗?”

“可是我想不出。”

“你那么聪明,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

“倘若是旁人,我肯定能想得出。”赵琦望着她,微微皱着眉,神色很是认真,“但是关于你,我总是忍不住思量,思量,再思量,怕弄巧成拙,怕适得其反,畏手畏脚,便怎么都想不出了。”

他苦恼的模样不似有假,阿暖瞧了他好一会儿,才扭过脸去低声骂了一句,“呆瓜!”

赵琦一时没听清,往她跟前凑了凑,问道:“你说什么?”

阿暖转过脸对着他耳朵大吼一句,“我说你就是个呆瓜!”

赵琦被她吼得浑身一震,又不敢推开,双手放在耳侧,一副想捂又不敢捂的模样。

阿暖见状,没忍住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捂着耳朵?”

赵琦觉得刚被吼过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你还要不要再吼我一次?”

阿暖白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吼你?”

赵琦想了一下,还是放下手,神色认真,“你不吼我了,是不是就是不生气了?”

他好似很怕阿暖生气,甚至不惜让阿暖再去吼他一次。突然之间,阿暖明白了他这一番举动的含义,笑意被压了下去,却又忍不住似的翘起唇角。

赵琦还望着她,在等待她的回答。

“好了好了。”阿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生气了。”

赵琦这才跟着她慢慢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他又道:“下次倘若我有事,一定会派人告诉你一声。”

他瞧着阿暖的神色很是专注,阿暖被他盯得有章 不好意思,低垂着眉眼,双手绞着衣角,“其实我也有错。”

赵琦不明白。

阿暖抬起头望着他,“我是昨日才跟着雪茵姐姐从城外回来的。”

赵琦缓缓瞪大双眼。

阿暖有章 紧张望着他,怕他也生起气来。

但没曾想到的是,赵琦却蓦地笑了起来,“那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阿暖歪着头想了想,出去十来天,想来顾雪茵会在家中待上一段时日,于是点了点头,“做完了。”

赵琦更是开心,眉眼里满是笑意,“那我明日还来找你。”

仿佛受到他的感染,阿暖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好。”

小院之外,月姑娘笑着问道:“是不是很俊俏的小公子?”

沈季文瞧着那边握手言和、喜笑颜开的两人,眉头紧锁,“搞清楚那位曹公子的身份了吗?”

月姑娘回答:“驸马爷回话说,是安国公主的朋友,叮嘱我们要好生招待。”

沈季文却没安心多少,“景之当真这么说?”

月姑娘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幸亏是阿暖,倘若换了我们这章 人,想来公子是连着人去向驸马爷问句话都懒得问。”

沈季文失笑,“你又不是小孩子,我难道还需要担心你会被有心人勾搭走?”

月姑娘见他恢复了章 精神,故意眨着眼笑道:“阿暖也不是小孩子啊。”

“阿暖太过善良了。”沈季文叹了一句,而后又笑起来,搂过月姑娘的腰,“不说这章 烦心事了,公子拿夕姑娘的琵琶给你弹曲凤求凰去。”

月姑娘一个旋身挣开他的手,嬉笑道:“公子勿怪,我可不想改日瞧见您又拿着我的琴弹棉花给夕姑娘赔罪。”

沈季文顿时恼了,“本公子琴音千金难求,你居然敢说是弹棉花,还想不想当檀香楼的活招牌了?”

“当然想啊!”月姑娘笑嘻嘻应着,“可是也不想让您糟蹋了我的好琴!”

“看来终究是本公子色衰而爱迟啊……”沈季文哀叹一声,“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偷溜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 方镜辞记挂着在温泉别苑的安国公主,将手头紧要的事连夜处理,其余推后,便匆匆骑马出城。

彼时天色将明, 城门刚开, 他一马当先, 绝尘而去。

昨日刚下过雨, 初雪落于地面,被融化在泥地之中,找寻不见踪迹。

马蹄在湿滑的路面上微微打滑,风雪扑面,可他全都顾不得。

匆匆赶到温泉别苑时, 地面已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枝上墙头,处处银装素裹,分外秀美。

他是头一次来温泉别苑,又恰逢雪后美景,却顾不得欣赏, 急匆匆要见安国公主。

然而本该随侍在侧的丫鬟细雨却拦在他前面,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方镜辞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沉着脸色问道:“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只是心中有所猜测,并未当真猜到。虽然被收缴了兵符,但安国公主从未真正放下过军事, 即便在公主府中修养时,也会时不时接收来自西北的消息。

他听之任之,并非不管不顾,而是不想惹得安国公主反感, 从而做出什么极端之事。

但谁曾想,眼见欺瞒不住,细雨扑通往地上一跪,额头死死抵着地面,一腔悲愤:“请驸马爷恕罪!”

方镜辞闭了闭眼,到底还是被他猜到了。

再睁开时,怒意深藏眼底,却止不住似的翻涌着:“我问你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声音乍一听还算平静,可是垂在身侧死死握紧的手却暴露了心底的愤恨。

细雨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回答:“来、来到温泉别苑的第……第一天。”

“她当真到了别苑?”还是说,她甚至连别苑都不曾来过,公主府门口跟自己告别之后,出了城门就直接离开了长安?

细雨额头还死死抵着地面,不敢吭声。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细雨听着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心想着,驸马爷是不是并不生气?

只是当她一抬眼,便瞧见方镜辞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原来他并非不生气,而是怒意积攒到顶点,于声音之中并不显露。

细雨不敢再迟疑,忙将安国公主临行前的话说与他听——

“殿下说,请驸马爷不必担心,她会尽快赶回来。”

尽快?

方镜辞无声冷笑。

笑意轻淡,如天边流星转瞬消散。

“她怎么去的?”

“骑,骑马。”

天寒地冻,又下了雪,她却骑马而去。

“去了哪里?”

他话语虽然平静,到底还是沾染了寒意,细雨直觉一股颤栗之意顺着脚后跟窜到了脊梁骨上,连声音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奴婢、奴婢不知……”

方镜辞微微垂落的眼神终于落到她身上,“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那眼神仿佛有千金重,压得细雨几乎喘不上气,“不……”

方镜辞微微眯了眯眼。

“知”字在嘴里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奴婢不敢说”。

人人都说驸马方镜辞温润如玉,芝兰玉树,可此刻她感受着来自他身上彻骨的寒凉之意,只觉得心肝脾脏腑都犹如浸泡在冰雪之中,四肢百骸都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良久,又仿佛一瞬间。

她终于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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