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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阿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哭得很伤心,她很想上前给他擦一擦眼泪,告诉他:我很好,不要伤心。

但她只是一缕魂魄,她只能送给他一阵风,风穿过他的发梢,那张总是板着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凶了,满是哀痛。

她的灵魂从树上脱离,躲在了阿兄的佩剑里,陪他征伐四方,她杀了很多人,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满身血孽的人……不,鬼了。

后来太平了些年岁,阿兄终于可以喘息片刻了,家里的门槛又被踏破了,这回是给他说媒,但他也一概拒了。

景春总觉得放心不下,于是总待在将军府的房顶,一坐就是几天几夜,看院子里凄冷的草木,看夜里满天的星斗。

府里冷冷清清,阿兄也冷冷清清。

阿兄可能是觉得太孤寂,他又主动去领兵了。

景春依旧待在佩剑里,剑锋所指,全是杀孽。

她有时会从剑身里出来,蹲在他床头看一看他,可后来许是杀孽太重,渐渐被困住,出不来了。

阿兄最后死在战场上,长剑插在泥土里,大雨倾盆,洗干净了剑身的血污,她看到了漆黑如墨的苍穹,兀鹫在低空盘旋。

阿兄一直低声说着什么,喉头被血堵着,声音听不清。

但他看起来,真的好孤独。

他这一生,到底在求什么呢?她也看不清。

自己这一生,又在求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是好像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飘着,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明明只是一缕残魂,却怎么也不愿意散去。

有人拔掉了将军的佩剑,供奉在了祭祀台上,她日日暴晒在日光下,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在一个雨后的清晨,她的灵魂一轻,和佩剑剥离了,剥离的那一刻,剑身崩裂,碎成了好几段。

老和尚说,这剑杀孽太重,附灵被囚困了百年,但却有一缕功德护着,如今终得解脱。

但她灵魂太过于残破,恐怕已经入不了轮回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索性回了将军府,将军府里还是冷冷清清,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只是没有阿兄了。

她感受到无尽的荒凉和悲哀,然后灵魂又固执地归于残剑之上。

直到有一天,她被重新拿起,扔进锅炉里锻造。

她在疼痛和痉挛中,好像再次看到阿兄的脸。

那是扶桑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悲哀,说:“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景春猝然惊醒,大口喘着气。

天亮了,雨还没停,啪嗒啪嗒砸在车顶,好像也敲在她的心脏。

她觉得呼吸有些发紧,心脏也像是被拧着,她抬手,搓了搓脸,有些迷茫地发了会儿呆。

模糊地记起是自己的某一世,但怎么会看见扶桑呢?

是现实和梦境交叠了。

还是她以前……见过他?!

仙人村

手机响了,赤澜九一大早发消息轰炸她。

【靠,你知道他们把什么埋地底下吗?】

【半魔化的春神雕塑,还搞了个养灵的法阵,结果养出了邪灵。】

【这么离谱的东西他们都能搞出来,去抢春神的骸骨就不奇怪了。】

【估计是觉得真的能复活春神。】

说着,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景春还没从梦中挣脱,脑子有些发堵,看到消息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她深呼吸了一下,揉了下眼睛,才低头仔细去看。

照片很暗,只有隐约一点绿色的光。

第一张照片是远景,地下河里的水黑魆魆的透着鬼魅。整个地下河是个大阵,锁链从石壁穿过,通向地下河中央。

第二张是个中景,能看清一点中央的位置,河底泛着一点绿色,半个雕像浮出水面。

第三张才是特写,那绿色雕像,竟然和景春在扶桑的梦境里看到的春神衣着打扮几乎一样,木头雕刻的,但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只是有一张阴阳脸,已经看不出具体长相,只模糊能看出来一边沉静,一半邪肆,气质诡异。

【妈的,我就说跟扶桑逃不开关系,这玩意儿是扶桑木刻的。】

【我抓了个村子里的人问,但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

【只说是祖上留下来的,甚至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个地下河。】

【他们世代守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这么大块儿的木头,谁敢从扶桑身上砍下来?】

【搞什么啊!】

【你想办法来一趟,带上扶桑。】

【这个阵我破不掉,但不能再留着了。】

景春反复看了看照片,那锁链看起来锈迹斑斑,甚至还生着青苔,应该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锁上的。

这确实有点怪,景春忍不住又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轮回是生灵必经之路,一世一世修得圆满,才能化神飞天。

自从人神之间不互通之后,生灵化神就变得非常艰难了。

但景春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到底是如何化神的,她靠什么修得圆满的呢

只记得她每一世都过得凄惨,也都庸碌无为、懦弱无能,大多数时候都被世道挤压得喘不过气。

既没有建树,也无甚功德,不过一片漂泊的浮萍。

她努力回想其他世的细节,可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昨晚的梦,她明明觉得自己记得清楚,可突然之间大脑开始空白了。

她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太去思考过去和将来。

但她突然有点困惑,她……

到底从哪里来?

扶桑和阿兄的脸再次出现在大脑,她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脑袋,可怎么也想不明白扶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轮回里。

她和扶桑的缘分,真的是从不周山才开始的吗?

-

林序敲开桑寻的门的时候,桑寻眼底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你这是一夜没睡啊?”林序问他。

桑寻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原本嚣张跋扈瘫在他旁边拿着他手机斗地主的某只鸟已经把自己隐身了起来。

一晚上过去了,桑寻还是没能适应。

如果说相信有人能听到自己心声,这还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

亲眼看到一只鸟会说话会变身,还变得很大一个对着他大放厥词,他觉得实在是有点考验他的神经。

……他感觉现在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

自从昨晚那只鸟变成巨大一只朝着他炸毛之后,桑寻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至于那只鸟抢自己手机玩斗地主,桑寻已经不想再回忆了。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疲惫道:“睡不着。”

林序了然点点头,“雨太大了,确实挺吵的,我也没睡好。”

桑寻“嗯”了声,正好不用解释了。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了句,“有事?”

林序靠在车门上,掏出手机给他看:“仙人村那边有个地下的密室逃脱,昨晚雨可能下太大了,积了不少水,景区那边已经连夜清理了一遍,想让我们过去玩一遍,看看有没有关键环节没注意到的损伤。”

“要我去?”桑寻没什么兴趣,“这么多人,你找几个喜欢玩的吧!”

林序是隔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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