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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她做皇太女时年纪小,性子犟,见他与旁人态度不同,自是不服气,追问他为何不迎合夸赞。

她问他:“你觉得我不漂亮?”

得到的,不过是他戏谑轻视的笑。

旧仇摇摇晃晃漫上心头,姬瑶再次逼视秦瑨,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我就是生的好看,对不对?”

她眼颦秋水,含着暗示与诱导,走出廊子,一步步靠近秦瑨。

沁香携风而起,窜进秦瑨的鼻息,越来越浓郁。

他禁不住后退一步,端起架子道:“不害臊。”

不害臊。

又是不害臊。

姬瑶烦透了这三个字,眼里的期待消失不见,勾起嫣红的唇冷冷一笑:“不诚实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玩笑话说完,她脸上浮起愠色,踅身就走。

“回来!”

秦瑨紧随她身后,可无论他说些什么,她都像没听到一样,半个字也不说。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秦瑨算是摸透姬瑶了,生气时一聋二哑,三就要神志不清的对他耍泼。

眼见就快回到筵席了,他急不可耐的拉住姬瑶的胳膊,叱她莫要胡闹,“你若不提,我便帮你提了。”

在他冷冽的威胁下,姬瑶心头的火焰越窜越高。

这是吓唬谁呢?

她心一横,踅身正对他,大义凛然的挺起胸脯,“好啊,烦请你代劳了。”

斜阳西照,秦瑨被她任性的举动惊到失语,紧蹙的眉峰,绷紧的颌线,无不昭示着他心底的烦躁。

方才他被她逼的口不择言,一下子竟被她牵着牛鼻子走,瞬间进退两难。

有些地界,是他不能碰触的禁地……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会儿,姬瑶不耐烦的剜他一眼,想要转身,胳膊却被他死死钳住,挣脱不得。

“你放开我!”她开始不耐烦。

秦瑨望着她的眼睛,思绪在脑中激烈交锋。

她年岁小,性情不定,脾气上来死活都不肯相依。他若再稳不住,往后还怎么走?

大丈夫理应能屈能伸,不拘小节才是……

他反复劝说自己,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深吸几口气,退一步说道:“天下至尊,艳冠群芳,凡人自是无法比拟。烦请您动动手,提一提裙襟,别惹麻烦。”

他面上冷硬褪去,显出几分谦逊柔和,叫人看着顺眼了不少。

虽未明说,但也算是阿谀奉承,难得,实属难得。

两人曾为此话题交锋已久,如今终于拿捏了秦瑨,姬瑶心里的快活呼之欲出,眼角眉梢溢满了得胜者的欢愉。

“这还差不多,求人的时候要用对态度。”

她见好就收,亦给足了面子,往上拽了拽裙襟,遮住了那条引人沦陷的沟壑。

回筵席的路上,姬瑶洋洋自得,在秦瑨看来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宽袖遮掩下的手骨紧紧攥在一起。

假如他未来的夫人如她这般混帐,他一定老死不相往来!

申时末筵席大开,鼓乐齐鸣,觥筹交错。

很快两人比肩赶到举办筵席的萧竹阁,张允作为主家,早已等候多时。

为表诚意,张允特别邀请了几位显贵作陪,其中就有南漳县令。

芝麻小官,难见龙颜和一等候,自认不得姬瑶与秦瑨,两人也算松口气。

看在张家的面子上,在场诸位极其客气,秦瑨也谦逊配合,但凡有敬酒的都一一饮下,只是话不肯多说。

姬瑶坐在他身侧,眼里只有琳琅满目的点心,这个尝尝,那个试试,听着小曲儿,乐得自在,仿佛回到了遥远的长安。

两人都没有留意,一双眼睛正时不时的考量着他们。

张邈坐在筵席边缘不起眼的地方,一向好色的他没有去欣赏婀娜多姿的舞妓,而是紧盯着秦瑨和姬瑶,无声无息的观察着,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

筵席过了大半,还真让他瞅出几分古怪来……

作戏

◎夫妻间该有的情分一定别少。◎

中间人曾说,贺七爷和夫人极其恩爱,走哪都是形影不离,这次怕也会一起来到南漳。

还真叫他说准了,夫妻二人这次果真同行而来,可在张邈看来,恩爱这点,却不像那么一回事。

这对夫妇对待旁人总是眉眼含笑,彼此间却显得格外生份,各顾各的,没有任何亲密举动,菜都不曾给对方夹过。

两人就坐在那儿,中规中矩,矜持紧绷,偶然的对望也是疏离且不自然。

张邈是欢场老手,见惯了坠入爱河的男男女女,这一对属实不太正常。

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埋下,迅速生根发芽。

散筵后张邈回到自己的宅院,无心入睡,随手叫来值夜的侍女伺候他。

月上枝头,他半醉飘忽,闭着眼,只着中衣半躺在靠近窗边的软榻上,清隽的面庞表情变幻莫测,时而欢愉,时而眉宇紧皱。

室内香薰染的正旺,他回想着筵席上的见闻,思量着赖五的为人,还有瑛儿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笃定,那两人的作派不像是夫妻……

张邈微仰起头,唇际发出绵长的喟叹,烦躁的同时,心里亦揉杂着不知名的亢奋。

他脑中徘徊起女郎眉目如画的模样,禁不住加速纾解,然而跪着的侍女承受不住,身子一歪,不小心划伤了他。

“嘶。”张邈瞬间萎顿下来,怒道:“贱人,不会伺候人?”

侍女不过豆蔻年华,青涩的脸羞赧异常,“奴……奴是第一次……”

“滚!”

把人喝出去,张邈无心再继续,伸手推开轩窗,望向外面一弯被彩云遮罩的玄月。

或许沈吉祥说的没错,赖五是怕他们过河拆桥才逃跑的。

所谓金州来的贵客,说不准只是意图不明的冒充者……

事到如今,想要拨开迷雾还得靠他自己。

他决定下手试探,反客为主,装出来的假象总会有纰漏,只要细心揣摩,一定能找到破绽。

敢坏他好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那两人真是冒牌货,男的送监,女的留下自己收用。

至于真正的贺七爷去哪了,随便官府追查,反正赖五消失了,沈吉祥也死了,横竖都查不到他头上。

这一晚,姬瑶丧失了睡意。

先前她和秦瑨已达成共识,在张府期间绝不同榻而眠,可她没想到秦瑨这么决绝,散筵回来后直接抱着被褥去外厅住了,留她一个在空寂陌生的屋子发怔。

在宫中就寝时,她必须要让灯烛长燃,身侧有人留守才能睡着。

而今孤零零的,极其不习惯,总觉得角落里会有什么魑魅魍魉窜出来。

可她不愿再叫秦瑨,即使叫了,他也未必会来。

何苦丢那个脸面呢?

就这样,姬瑶苦熬着,几乎混沌到天明。

用过早膳后,她头晕目眩,便与秦瑨离开了明华院,来到最近的花园散心。

这处花园有个好听而雅致的名字,蕊如新,内里青松拂檐,篱落飘香,一处水榭穿中而过,假山石缝清流潺潺,四处皆是幽静秀丽之景致。

因着昨夜没睡好,姬瑶生起闷气,绣鞋踏在被雨水浸湿的青砖上,步履极快,刻意把秦瑨甩在后面。

秦瑨察觉出她的情绪,不疾不徐地跟着,只让她留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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