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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儿啊!我的儿!”

张允老泪纵横,派人叫来附近的名医,可惜已无回天之术,只能早些准备后事。

可张允就这一个儿子,自是不肯放弃,遂又派人去了白云观请了道长过来。

时至晌午,日头愈发毒辣。

道长迅速为张允的儿子诊脉,又掐指一算,闭眼说道:“此子还有救,须找一个命贵之人冲喜。来前我看你府中紫气冲天,定是有位三星高照之女,方可拿来一用。”

张邈从来不信怪力乱神,听这道士所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而张允救子心切,慌忙问道:“此女在哪?姓谁名谁?”

“莫急,待我替你一寻。”

道长徐徐起身,宽袖一震,手执罗盘迈步而出。

张允一行人紧跟其后,众人围着大大小小的院落转了好几圈,直到日头西斜方才停到明华院外。

道长站在众人之首,拂尘一甩,目视前方,“福女就在此院之内,乃萍水相逢之缘,若就此错过,令郎便再无生机。”

张允见状,牟足了的心劲顿时泄去大半。

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女子,又是萍水相逢之缘,那岂不就是贺七爷的夫人柳青青?

众人很快折返回小少爷的院落,张允瘫坐在圈椅上,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若这命定之人是个婢子,怎么都好说,偏生是贺七爷带来的女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恍惚间,张允突然想到了什么,目生邪光,看向一旁的张邈,“你刚才说,那女子不像是贺七爷的夫人?”

张邈低头啜茶,“肯定不是,谁家的夫人成亲多年还是个雏儿?大兄方才不是不信我吗?”

“信,我信。”

现如今张允哪还会去分辨孰是孰非,张邈的话对他来说就是打消他内心顾虑的一剂良药。

他嗫嗫自语:“既不是夫人,这就好办了……”

张邈斜眼看他,“大兄想怎么做。”

张允思忖万千,命人拿来一个紫檀木匣,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箱金条。

“二弟一向能说会道,这件事你帮我办,拿着这些去买那个女人。贺七爷是个商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这次出手极其大方,就是那九十九副紫河车也不值这个价钱。

张邈随意捡了一块金条,在手里掂了掂,若有似无的笑笑,“大兄说的极对,只要有钱,还愁没有红颜知己吗?”

一刻钟后,张邈抱着木匣回到自己的院子。

时至傍晚,屋内燃起了明亮灯烛。他坐在圆桌前,再次打开匣子,纤长的手指拂过一根根澄黄的金条。

想当年他赌输了钱,找张允去借,可那人连一根金条都没舍得给他。如今却因为神棍的一句话,一下子却拿出这么多,还真是救子心切……

张邈拿出一根金条,放在嘴里狠狠一咬。

不过他可不准备跟贺靖谈判,更不会将这箱黄金给他。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他有的是办法。

入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本就临近五毒月,空气开始闷热,再掺点湿气进来,愈发让人难受。

姬瑶洗漱完在妆台前坐下,手持篦子梳着头发,月白中衣紧贴身形,显得腰肢纤秾合度。

她眼光柔柔,凝着铜镜中那抹魁梧的身影,细声问道:“离开南漳后,我们接着去哪儿?”

秦瑨坐在紫檀嵌螺钿的园桌边,低头擦拭着佩刀,只留给她一道锋锐的侧颜,“继续往西北走。”

姬瑶想了想,“那到陇右还需多久?”

秦瑨如实道:“若我自己,不过也就几天功夫,带着你那就快则一月,慢了就不好说了。”

姬瑶一听,狠狠剜了镜中人一眼。

早晨还承诺对她好一些呢,结果说话还是这么难听,话里话外都是她拖后腿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哼。”姬瑶将篦子往妆台上一砸,躺到床榻上用被子把头盖住。

秦瑨侧目望着她,有些摸不到头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来气性了?

他试了几次,终是没有问出口,淡淡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快些休息吧。”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烛影摇摇晃晃。

过了一会,秦瑨本以为姬瑶睡着了,殊不知她又探出脑袋,困顿的双眸凝向他,“你不睡吗?”

秦瑨乜她一眼,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佩刀,手中绢布反复擦拭着刀鞘纹路,一沟一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最后一日了,还是稳妥些为妙。我不睡了,在这守着,以免节外生枝。”

姬瑶心觉有理,“那……那你别离我太远……”

“我就在这,你快睡吧。”

“嗯……”

昨夜姬瑶本就没睡好,不过一刻钟,人便去会周公了。

察觉到她睡熟了,秦瑨这才放下佩刀,揉了揉沉闷的太阳穴。

傍晚时分他就想带姬瑶离开这儿,可一想天马上快黑了,出了南漳城外面都是崇山峻岭,万一遇到野兽可就麻烦了,斟酌之下还是决定明早再走。

明明很疲惫,秦瑨却没有半分睡意,一颗心上蹿下跳,总是安静不下来。

躁动,不安,前所未有的混乱。

只要他闲下来,昨晚的光景就会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敢看她,更不敢再与她同榻而眠……

一股陌生的无力感席卷着秦瑨,他摇摇头,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怪的香味突然凭空传来。秦缙倏尔睁开眼,只见室内已烟雾缭绕,犹如陇上一层如梦似幻的白纱。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秦瑨捂住口鼻,迅速行至床榻前,晃了晃姬瑶,“醒醒!”

然而姬瑶早已昏睡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瑶瑶!快醒醒!”

秦瑨屏气凝神,半跪在床榻前,展臂将姬瑶收进怀里,拍拍她的脸蛋,又掐住她的人中,可她也只是皱皱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坏了!

秦瑨狠嗤一声,欲抱起姬瑶翻窗逃离。

殊不知外面早有双重准备,一支暗针破窗而入,径直扎进他的肩头。

秦瑨眉头一皱,不过几息,整个人就没了力气,眼一黑,趴在了床榻上……

这一觉姬瑶睡得极为舒服,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身子爽利了许多。

她打了个呵欠,嗡哝道:“瑨郎,我想喝水。”

等半天无人回应,姬瑶不耐烦地睁开惺忪的睡眼,不过须臾,顿时被入目的景象吓得惊声尖叫。

布满红绸的陌生房间,空无一人,唯有穿着喜服的少年躺在距她一丈远的床榻上,阖着眼不知死活。人已瘦到脱相,只剩一具皮包骨。

他的床前布满了朱红蜡烛,每根蜡烛下都压着明黄符咒,堆砌着不知名的豆米。

风从紧闭的窗棂里钻进来,火苗晃动,影影绰绰,明明是光天化日,屋内却如阴曹地府般阴森可怖。

姬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慌不择路的跑到门前,使劲敲打着紧闭的门扉。

“有人吗!快开门!放我出去!”

她越敲越疯狂,直到手骨刺痛,外面才有人影靠近。

不多时,门锁被打开,有人推门进来。

刺眼的光如水一般倾泻而入,瞬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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