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离开檀山的倒数前叁天,姜柳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宁可被姜山海的唾沫淹死或是被他直接打死,也必须要离开这个房间!
于是当姜山海端来饭菜的时候,她借机发火,故意将碗筷摔在地上,梗着脖子说饿死都不会吃他拿上来的饭!
姜山海哪会多想,只当她是心情不好,当下也放了脸色甩门出去了,但姜柳因为绝食已经瘦了那么多,他不想带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儿回到淮海。
姜山海脸色不善地下楼后,便让姜蕙心再送份新的饭菜上去,把钥匙拿给妹妹后,姜山海便回了房,只是叮嘱她等姜柳吃完饭后,千万记得要锁好房门。
姜蕙心来到姜柳房间,便看到半倚靠在床头那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姜蕙心自然读懂了姜柳呼之欲出的渴望,她把餐盘往姜柳面前一搁,故意凶巴巴道,先吃饭。
姜柳眼圈乌黑,眼珠子却依然亮得惊人,她大概是从姑姑神色中窥得了那一丝可待商榷的余地,端起那只碗就往嘴里扒饭,因为吃得急,有几颗饭粒便黏在了喉咙里,她一边皱眉咳嗽一边又继续往喉口处送着饭,直到姜蕙心看不下去夺下那只碗后,姜柳才如释重负般的,大声而又痛苦地咳嗽起来。
姜蕙心瞥了眼姜柳瘦削的下巴,摇摇头,兀自说道,我给你送完饭后,本该直接锁上房门的,但因为你闹脾气不肯配合,这顿饭磨磨蹭蹭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这一个小时里,房门都是不上锁的……
姜柳紧皱的眉头直听到“房门不上锁”时才完全舒展开来,她迅速地爬下床,要不是手指因低血糖发颤而系不好鞋带,谁都不会把她和“绝食”这个词联系起来。
姜柳走得很急,急到都没来得及和姑姑道声谢就匆忙下楼了,但正是因为她没有忘记自己只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所以才风急火燎地赶到陈家小院前。
姜柳拍了两下门没回应后,便又放低声量朝院子里呼喊道,陈暗……陈暗!
她不敢喊大声,怕惊扰到隔壁院子的姜山海,她音量虽不高,但也足以让陈家院里的人能够听到。
可她那几声叫喊就像烈日里骤降的雨点,刚落在地上,都还没来得及溅起灰尘,便被高温暴晒得毫无痕迹,可现在是十二月的初冬,没有烈日和高温,也没有骤降的雨点和溅起的尘埃,只有一颗从高扬处一点点摔下来的冰冷的心。
敲门声由急变缓,叫唤声也愈来愈低,而姜柳的脸色,也从刚开始的紧张忐忑,到后来的黯淡无光,随着最后一声叫唤的落地,姜柳的手也从门上垂落了下来,冬日傍晚的最后一丝夕阳落在她脸上,给她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霾。
她像是才感受到冷一般,双臂环抱于胸前,嘴唇也打着啰嗦,因为出门急,她都没想到要往身上多穿件毛衣,而她的脸上,也不再有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反而是那种叫做“落寞”的情绪在那个无望的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
今天是周日,也是檀山中学每周一次雷打不动的休息日,陈暗没有朋友不爱串门,除了书本和姜柳,这个世界上好像都没有他在乎的事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姜柳自以为对他了如指掌的人,在学校放假的当天,却不在家?
姜柳怕他不在家,怕他在外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事,可她更怕的是,他明明在家,却不肯来给她开门,不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告诉他,她被锁在家里的这段日子,她有多想他。
姜柳走了,一个小时太短,她怕姜蕙心会因为她而被姜山海为难,她更怕她继续待在这,同样也会让那院子里面的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