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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林岁晚听得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心想这小屁孩确定是不满八岁么?

他这肉身壳子里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住着一个百年老鬼,哦,不不……,我这百年老鬼可没他心眼多!他难不成是个千年老鬼?!

此时林岁晚还不知道,同样是人,可有的人吧,他就是比别人早慧!

韩叔重不知道林岁晚的猜测,只沉声吩咐道:“甲一,去瞧瞧那边是何情形。”

甲一应诺,隐在夜色里,跟个鬼魅一样朝着高城方向潜了过去。

韩叔重转眼又变得一脸稚气,兴奋地催促林岁晚道:“快把你的汤喝完了,等甲一回来后,我又背你去瞧热闹!”

韩叔重说完这话后,林晔亭和林岁午看他的目光就又跟看傻子一样。

就连林岁晚也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并不是很想去瞧热闹啊。

姜五郎了解自家外甥,心说这小子别看着聪慧如鬼,可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孩子呢,他多半是已经将林家小姑娘划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去,一厢情愿地收了人家当跟班了。

林岁晚喝干净了最后一滴茵陈汤,只独独留下了五粒指头大小的咸肉丁在碗底,其中有三粒是纯瘦的,另外两粒是半肥半瘦的。

小饿死鬼喜欢将滋味最好的食物留到最后,等到肚子填了大半饱的时候,才细细品尝,慢慢回味!

秦雍又烧了大半锅的热水。

谁喝完了汤,谁就自个去锅里舀半碗热水,将自个用的木碗给涮洗干净。

林岁晚珍惜又不舍地吞掉了最后一粒肉丁后,十分自觉地要去洗碗,可不出意外地又被其他人给顺手接了过去。

大家都担心这个奶娃娃洗碗不成,反而把自己给烫伤了。

林岁晓将自己木碗里的热水泼在地上后,沉默地接过了林岁晚的小木碗。

林岁晚赶紧将手里的小筷子也递了过去,声音软糯地叮嘱道:“大哥哥,你要轻点洗哦,莫要像二哥那样不知轻重,将筷头上雕的小兔子耳朵都给弄坏了!”

经历过天灾人祸的少年,此时已经散去了浑身的尖刺,又变成了往日里温润平和谦谦读书郎。

林岁晓如画中君子一般,笑得十分好看,语气宠溺道:“好,我绝不会将你的小兔子耳朵弄坏的。”

林岁晚的小筷子是路过冀州一处竹林的时候,祖父亲自砍了竹子给她削的。

其他人都没有,平时在野外吃饭的时候顶多也就随便折两根无毒的木棍子使。

筷身浑圆光滑,无一丝毛刺,筷头处还雕刻有两只惟妙惟肖的可爱兔子,只是其中一只却断了耳朵,只秃着个脑袋。

即便经历了将近两个多月的磨难,林岁晓的双手却依旧白皙,未见几分沧桑,手指修长如玉,握着浅绿色的竹筷就跟握着毛笔一样。

若是武安侯府未被被抄家流放的话,他应该会在夏初的时候动身去江南白鹿书院游学,等到后年春闱的时候再下场。

这是祖父老早就已经替他规划安排好了的。

可如今江南是去不成了,也不知道北疆有无名师?后年的春闱还能不能参加得了?

皇帝男主虽然没有剥夺林岁晓身上的举人功名,也没下旨说林氏儿郎不准参加科举。

可若是下面的人有心想要为难,却也寻得着由头让林氏一族绝了科举仕途。

哎,大哥哥寒窗苦读这么些年,若是真就这般被连累得无法科考,当真是令人惋惜呢。

林岁晓不知道小妹妹正在为他自己的仕途发愁。

他洗好碗筷,沥干了水后,顺手将大小两只木碗和一双兔子小竹筷都放进了马车车厢上挂着的竹篓子里。

林岁晓揉了揉了小妹妹的脑袋,轻言细语地问道:“晚晚困不困?大哥哥帮你将被褥铺好,你先歇息了,好不好?”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林岁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困了。

旁边韩叔重还惦记着要背奶娃娃去瞧热闹的事呢,闻言立马提醒道:“嘿!别忙着睡呀,甲一马上就回来,睡着了可就要错过好戏了啊!”

“哦,对了!”

韩叔重颠颠地跑到黑驴子旁边,从驴背上的布袋子里取了个不大的圆形黑漆攒盒出来,在林岁晚面前打开后,诱哄道:“我这儿还有些零嘴,你要是跟着我一起去瞧热闹,咱们到时候就一起吃啊。”

圆形攒盒里面分成了八个小格子。

中间四个扇形的格子里分别装着话梅、杏干、桃脯、金桔饼。

外边四个弧形的格子里分别装着桃片、枣酥、麻花、牛舌饼。

瞧着种类不少,可数量却都不多,那牛舌饼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林岁晚瞬间就一点也不困了,主要因为是高城方向的喊杀声实在太吵人了!

她神情自然地凑到韩叔重身边,一本正经地担忧道:“小哥哥,你家的护卫什么时候回来呀,晚了可就瞧不上好戏最精彩的时候了。”

林岁晚对韩叔重的称呼从“小公子”变成了“小哥哥”,并不是她有意想要套近乎,主要是……

人海茫茫,相见即是有缘,一起被拦高城外那更是缘上加缘!

再说了,自家祖父跟韩叔重的长辈似乎是有些交情的。

林岁晚觉得即便不看在零嘴的份上,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生分,这样会显得自己实在有些小心眼。

林岁晓原本已经伸手打算将小妹妹抱上马车,可手才刚抬起来呢,就眼睁睁看着小妹妹被一盒吃剩下的零嘴给哄走了。

他默默放下双手,周身温润平和的气质散去了一半,看人的目光中又带上了几分利刺。

林晔亭和林岁午祖孙神色同样也有些不好。

可两个娃娃一个只刚满六岁,另一个也才七岁多一些,都还卡在七岁不同席的男女大防边缘处呢。

他们这些做长辈兄长的,倒是也不好大惊小怪,刻意将两个娃娃给隔开。

比起林岁晚父兄的憋屈,姜五郎此时却又是嫌弃,又是鄙视。

心想这小兔崽子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盒子零嘴了,路上是省了又省地才吃到现在。

扣扣搜搜地连他这个亲舅舅都舍不得分上一星半点,此时倒是大方起来了。

可惜,你拿吃剩的零嘴去诱拐人家小姑娘。

以后会如何暂且先不说,如今却是从一开始就在人家长辈兄长眼里留了不好的印象呢!

……

姜五郎腹诽不已的时候,甲一终于回来了。

和甲一一起回到山谷的,还有之前那个挖浸血泥巴的火柴头少年。

火柴头少年姓霍,名长安,是璋德府平昌县霍家村人。

刚一走到近前来,霍长安便“噗通”一声跪在了林晔亭面前,“咚、咚、咚”地不停磕头。

他嘶哑着声音,似哭似喊道:“平昌两年大旱,官府未赈济灾民不说,反倒是新增了不少苛捐杂税,百姓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我平昌霍氏一族举族逃难,其中有一半人欲前往北疆投靠在玄甲军中效力的堂兄霍长青,可万万没想到被拦高城不说,竟还有叛乱暴民视我等为猪羊棋子!”

“……之前只是言语挑唆,刻意煽动,此时却是明目张胆地驱欲赶我等去挡那高城守军的刀箭!”

霍长安额头已经磕破,哭得满脸血泪!

他就像那半只脚已踏入了枉死城的冤魂一般,拼着魂飞魄散地想要抓住通往人间的最后一道光,虔诚又渴望道:“破军蛇矛……,老先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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