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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谢亦云坐下?,裴言立在?她的身后,从她的肩膀按起,再到胳膊、背部。

随着他的手掌移动,一股热流在?身上流过,很是舒服。

谢亦云闭着眼,缓缓道:“言弟,我准备争夺天下?了。”

她以前试探过裴言,他没有什么反应,这?回谢亦云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呼吸一丝不乱,只?应了一声,声音毫无波澜:“嗯。”

谢亦云直接问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给大哥做将?军。”

“那要是和你父皇、皇兄皇弟们的军队对上,你怎么办?”谢亦云追问。

这?样?的情?况她会尽量避免,不让裴言面对,可要是万一有这?么一天,裴言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呢?

“大哥要和他们打,我就帮大哥打。”

“……”

裴言有点不安,大哥是不是觉得他不孝?他知道很多人把这?个看得很重的。

可是不管是皇兄皇弟,还是父皇,在?他的心里,确实和路人无异,甚至比路人还要不如。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厌恶路人,但每次想起父皇,充斥在?他心里的都是愤恨。

“大哥,我六岁的时候,有一天要躲开母妃的人,藏到了门口的一只?缸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见屋门口鱼公公在?训斥两个人,说皇上吩咐了,务必要找到我,看着我咽气。”

谢亦云只?觉得背上寒毛竖起:“你父皇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知道。”

听到这?回答,谢亦云就明白?自己问错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要杀他。也幸好?阴差阳错,他躲在?缸里避开了杀身之祸。

只?是,皇帝真要杀他,一次不成,可以来第二次,怎么会让他安然地活下?来了呢?

但这?原因?裴言肯定也不知道,谢亦云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躲开你母妃的人?”

“母妃说我不听话,要抓我去?受罚。”

原来如此。

谢亦云想到小说里写的六皇子爹不疼娘不爱,又想到他躲在?缸里,母亲要罚他,父亲要杀他,该是多么绝望,不由得心生怜惜,反手过去?按在?他的手上。

裴言垂目, 看着大哥的手掌盖在他的手上。

两手交叠,但大哥的手掌比他的小,他的手指露出一大截在外面。

他感受着大哥掌心的温热, 那热热的温度顺着他的手,熨烫到他的心里。他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泡在温水里,浑身舒适又轻松。

他的手指微微蜷曲, 想要反握住大哥的手。他的手比大哥的大得多, 一定能把大哥的手全部包住。

但最后, 他还是忍住了没动。

“大哥。”裴言唤道, 声音微微发哑, “大哥打天?下,我就给大哥当将军。大哥指到哪里, 我就打到哪里, 不管对面是谁。”

在他躲在缸里不敢出来, 差点?饿晕过去的时候, 在母妃发狠地鞭打他,只为?发泄心中怨恨的时候, 在父皇厌恶的眼神扫过他的时候, 父子、母子之情都早已断绝。

如今在这世上, 他在乎的唯有大哥一人?。

谢亦云“嗯”了一声,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她想着,虽然裴言现在恨着他的父皇, 但人?的感情太复杂,皇帝到底是他的亲身?父亲,若是眼看着皇帝被杀, 难保他心里不会难受、不忍。

但皇帝是一定要杀的,云夫人?不会放过皇帝。

只能在日后尽量让他避开这个场面。

第二?天?, 谢亦云带着护卫们返回?平阳县。

她要赶紧回?去处理招兵的事,在找到带兵人?之前的两个月里,她准备自己顶上,先给兵士做些?基础训练,同时让兵士熟悉军规。

付校尉、裴言、云将军和司空烈都来送她。

司空烈眼里满是血丝,是因为?昨天?一晚没睡,加之心情震荡造成的。

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九年前皇帝故意拖延粮草,以及她和谢知县决意争夺天?下,每一件事,都让他无比震动。

谢亦云再次嘱托司空烈:“司空县尉,我两万兵士打造刀剑和铠甲要用的铁,就拜托你?了。”

司空烈:“……好。”

夫人?要报家仇,他必须全力支持。

谢亦云悄悄问他:“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容知县争取到这边来?”

容知县才是平长县的老大,要是能把他争取过来,那么就相当于把平长县纳入了他们的地盘,平长县的资源都能够尽他们取用。

从她以前和容知县打交道来看,容知县并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她可以看出,在容知县的心里,百姓要比君主重。

要是把皇帝所做的事告诉容知县,有七八成的把握,他会站到他们一边来。

而且谢亦云能够确信,即使?容知县不肯跟着他们一起反了皇帝,也绝对不会去告发他们。

司空烈与容知县相交多年,也熟知他的脾性,“可以一试。”

谢亦云很高兴,“那你?先试一试,不行的话我再亲自去一趟平长县,劝劝他。”

司空烈答应。

他还要在这儿待上五六天?,等回?去之后,马上就探探容知县的口风。以他对容知县的了解,自己应该能把容知县拿下来,不需要谢知县再跑一趟。

皇帝做了那样的事,容知县怎么可能还忠于他?

谢亦云和众人?告辞,回?到平阳县。两天?之后,平阳县发出告示,要给民兵队招聘一名副队长。谢亦云把告示托给往来的商旅,让他们传到全国各地。

这些?商旅都要求着谢亦云,为?她办事哪有不尽心的,很快的,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

京城,何府。

已是深夜,府中人?都已安睡,满府里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声响。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笼,但那一点?微弱的光驱不散庭院中的黑暗,院中的树木只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

忽然,两个人?影出现在院中。

他们遮遮掩掩地走过屋檐下,灯笼的光亮照在他们身?上,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少女,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来到围墙下。

男子蹲下身?,少女跳起,右手在那男子的背上轻轻一撑,如一片树叶般飘上了围墙,再反手一拉,把男子也拉了上去。

两人?跃下围墙,消失不见。

黑夜中传来他们压低声音的细语。

“二?叔,我们出来了!”

“别说?话!快走!”

只说?得这两声,两人?就走远了,府中内外再无人?声。

片刻后,挂着灯笼的那一排屋子里,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被推开,两个人?走出来,站在屋檐下,望着那堵围墙。

其中一个壮年男子开口问道:“爹,就让二?弟和涵儿这样走了?”

老人?的脸上映着屋檐的阴影,看不出什?么神色:“他们要去,让他们去吧。”

两人?转身?回?屋,男子搀着老人?的胳膊,老人?一甩胳膊,甩开男子的手:“我还没这么不中用。”说?着大步往屋里走去,步伐稳健有力,看不出丝毫老态。

男子笑了两声,跟上来。

两人?走到桌前,老人?拿起桌子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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