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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临春试着跟他继续交流:{它什么时候开花?}

蒋以声用手指拨弄了它的小叶:{四月或六月,天暖一些吧。}

六七点多天黑得快,临春吃完半根玉米的功夫就?得亮灯了。

顾伯回房时顺道打开了窗外的小灯,临春拧着身子,才发觉自己和蒋以声在这边絮絮叨叨了半天全落在他老人家的眼?里。

不是来书店干活的么,怎么还聊上了?

她脸上有点烧,起身想回店里,却因为口袋里滑落的单词书又止住了脚步。

蒋以声抬手接住书本,拿到自己面前翻了翻。

从上面标注的符号来看,应该是背完了。

不过这都几?月份了,按理?来说早该背完了。

蒋以声拍拍临春的小马夹,示意她重新坐下。

{临时检查。}

他翻了两页都没找到能?用手语比划出来的单词,陡然发现这不仅是检查临春,还检查他自己。

蒋以声的手语词汇没那么丰富,能?比划出来的都是一些高?频常用的名词。

这些书上都标了重点,临春坐在他的身边,低头用手机打出来,全都回答对?了。

“还行。”蒋以声合上书本,“能?考及格了。”

他抬眸看去,恰巧对?上临春的目光。

对?方似乎还在等他的下一个单词,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意识到应该结束了。

他们板凳坐得矮,马夹竖起来也没膝盖高?。刚才检查单词,蒋以声难免会查看临春的字母拼写,他们坐得又近,膝盖隔着厚厚的棉衣挨在一起,也没人察觉。

{你之前问我奥赛,是——}

蒋以声问了一半,只听?头顶“吱”的一声,窗子从里面关上。

细微的阴影变化,惊得临春骤然起身,拎着马夹进?了店里。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拿走自己的单词书,蒋以声轻笑?一声,也跟着过去。

-

一月底,期末考试结束就?是寒假。

最后一场考完,出考场时不过下午五点。

她先去了奶茶店,临夏这几?天茶都泡得不多,现在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都不需要临春再过去帮忙。

{考得怎么样?}临夏抽空问她。

临春感觉考得还行,尤其是英语,觉得怎么样也得九十多分。

她把柜台清扫干净,扫了眼?店里,没见着临冬的影子。

问了临夏才知道,对?方被梁峻带去医院透析了。

自从月初从北京回来,临夏和梁峻之间?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

这一个月梁峻没少往家里寄东西,月底更是直接回了桐邵,隔三差五带临冬去医院。

临夏默许了对?方的行为,临春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一个耳蜗从预定到落地,所花费的精力?和金钱都不是她们可以承担的,而?且临夏还怀着孕…三个多月,已?经有些显怀了。

临春不清楚这样是好是坏。

但也轮不到她去定义。

她没那么多时间?,期末考后没几?天就?是奥数比赛,而?下一场大概率就?是临春能?参加的最后一场。

毕竟实力?放在那里,她也不可能?学几?个月直接拿金牌。

不过这样的成绩临春已?经非常满足,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再考好一点。

由于?已?经放了寒假,考试的当天是各班班主任带着学生过去的。

一班也就?去了临春和蒋以声,大早上的时间?,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统共也没几?个人。

临春和蒋以声坐在一起,他们前排就?是赵老师。

这样的座位布局多少有点奇怪,到底是当着老师的面,临春有那么一点点的局促。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和赵老师坐一起的。

只不过赵老师率先坐在了单人座,临春下意识就?被蒋以声推着往前走。

屁股挨着板凳,也不敢挪位置,临春还记得蒋以声晕车,特地从书包侧兜里抠出一个橘子给他。

二月初的早上还很?冷,车窗都关着,蒋以声坐在临春身边靠窗的位置,剥开橘皮分了一片还给临春。

他的食指点点脑袋,歪着身子和临春比着手语。

{你晕车吗?}

临春摇摇头。

她今早吃饱了饭,车里也没特殊味道,单是颠簸还不足以让她晕车。

蒋以声闭了闭眼?,自己抵着车窗眯了会儿。

去市一中的路程坐公交得有一个小时。

车子很?破,在石子路上哐哐直颠,临春一直惦记着蒋以声的晕车问题,从上车开始就?时不时往他那里看看。

上午的太阳出来了,浅浅的光仿佛都是不带温度的蓝色,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洒了少年满身霜。

蒋以声穿了件类似于?冲锋衣的黑色厚外套,拉链拉到最上,抵在下巴。

她想到了之前穆潋卿说的、蒋以声身上的距离感,其实现在就?能?特别清晰的感觉到,好像眼?前这个人连太阳都暖不起来,就?算说话很?温和,但还是冰冰的。

正想得出神,蒋以声突然抬了手。

临春来不及收回视线,被对?方弹了个脑瓜崩。

他抬手想比划什么,只是话到手边忘了“偷”要怎么表达,干脆就?这么歪着身子,用口型问道:偷看我?

如他所想,临春立刻转过身子,再也不看了。

逗得很?。

-

比赛持续了一上午,题目明显上升了一个难度,临春发挥的不是很?好。

出考场时她耷拉着脑袋,脑子里还在想最后一道试题,她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

刷了这么多题仿佛白刷,估摸着这次会被题刷。

她挨着边走,还在愣神,没注意到走廊上疾跑的男生,一边嘴上喊着“让让让”,一边拨开人群朝他这边撞过来。

周围的人纷纷回头散开,等到临春发现大家的动作时,再回头已?经晚了。

男生狰狞着五官冲向她,宛如从天而?降一般直逼面门不可逆转。

临春吓得后退半步,可惜她本就?贴着墙边,退已?经无路可退。

电光火石间?,有人抓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拉,临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不受控地扑向另一个方向。

鼻梁不知道磕在了哪里,那一瞬间?的酸意直冲眼?睛,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临春疼得“啊”了一声,发出一道略微尖锐的痛呼。

蒋以声握住临春的小臂,把人往后拉开一段距离,临春这才泪眼?婆娑地发现,刚才她撞进?了蒋以声的怀里。

“你他妈聋啊!”飞奔而?来的男生破口大骂,“死?人一样动都不动!”

周围同学瞬间?散开,生怕给自己惹着什么麻烦。

临春赶紧侧身面对?墙壁,用袖口把眼?泪胡乱擦掉。

蒋以声抽出一张纸巾按在临春指尖,握着她的肩头把人放在墙边站好,这才几?步上前,一把揪起了男生的衣领。

围观群众“哇”一声,连路都不想走了。

临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转身拉住蒋以声的衣角,使?劲冲他摆手。

可蒋以声置若罔闻。

他嗓音压得极低,但藏不住怒意:“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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