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穆潋卿在几天前快递过来一条连衣裙,裙子很漂亮,临春怕贵,也怕回不?起礼。
穆潋卿不?在意那些,当天和临春聊了许多。
聊开学、补课、朋友之?间的矛盾。
这个话题发散开来,时不?时也会提及徐拓。
临春好几次想要问蒋以?声相关,只是字都打进对话框里?,却没什么胆子发出去。
即便知?道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在她们互道晚安准备睡觉时,穆潋卿却意外又?发来信息。
【蒋以?声要去国外了,明天的飞机,你来送他吗?】
临春一夜未眠。
早上四点,临夏起床去奶茶店制备奶茶。
临春也跟着起来,去厨房准备用隔天的剩饭煮粥。
{又?吵得?睡不?着?}临夏皱着眉。
耳蜗适应的原因?,有时到了晚上,耳鸣就会吵得?临春睡不?着觉
临春今天精神不?好,眸底布满血。
她摇了摇头,不?想让临夏担心。
临夏叹了口气?,也不?好责备:{我来吧。}
她接过临春手里?的锅子,煮了锅鸡蛋面。
冬天的早上很冷,面条吃进肚子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跟我去店里?还是在家睡一会儿?}
临春准备去店里?帮忙,只是她的面吃的太慢,临夏没继续等她。
“吱”一声,铁门从里?面被打开。
临夏肩上背着挎包,想想还在转过身:“生日快乐。”
临春听见声音,抬眼看过去。
临夏笑笑:“长寿面吃完,睡一觉再?去学校吧。”
-
临春睡不?着,打开手机看见穆潋卿的短信还没被回复。
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回复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一直在想一句合适的回答。
可是随着时间的拉长,回复变得?越来越艰难。
直到现?在,她连打开对话框的勇气?都没了。
临冬还没醒,临春没打算叫她。
距离上课的时间还早,临春打开衣柜,拿出一个淡粉色的纸袋。
是蒋以?声在除夕夜里?放在她脚边的那个,临春拿回来后就没动过。
只是今天是她的生日,许个愿望应该也不?碍事。
咬咬牙,临春把围巾拿出来。
浅米色的粗针毛线,和蒋以?声那条灰色的围巾似乎是一个针法。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双手捧着靠近面前,最后躬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毛线里?。
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蒋以?声妈妈身上的味道。
她也见不?着那位阿姨了。
酸涩直冲眼底,临春长长呼了口气?,起身走进屋外还未散进的晨雾中去。
围巾柔软地环在颈脖,也一并收拢起扬起的长发。
临春如往常一般抱着书本?,一人穿过尚未苏醒的街道。
菜市场已经开始活跃,百货大街外板车载满蔬菜,吆喝着往里?进。
巷道狭长深远,檐上的橘猫踩着崭新的白霜,陪她一起左转走向尽头。
模糊的声音里?有一阵格外突兀,原来是边牧跑出来迎接。
临春小跑几步迎上去,爱惜地解了自己?的围巾收好,再?蹲身摸摸小狗脑袋。
只要不?去想,一切不?过是倒回最初。
她留不?住一阵远道而来的风,就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路。
临春推开店门,笑着和柜台后的顾伯打招呼。
“唔伯!”
她才学的词汇,今天特地拿来炫耀。
顾伯抬眼看去,笑着回应:“早上好,生日快乐。”
临春惊喜地睁大眼睛:{谢谢!}
这么多年了,顾伯还是第一次记得?她的生日。
顾伯扫了眼店内,又?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账本?:“桌上有东西?,去看看吧。”
竟然还有礼物?
这可太惊喜了。
临春屁颠屁颠跑过去,见桌上摆了个精致的礼盒。
a4纸大小,半尺多高,原色木制礼盒,猜不?出是什么。
但是做工高级得?很贵,应该是她收不?起的礼物。
临春把围巾在书本?上放好,琢磨了半天都没敢打开。
她又?折返回柜台,确定了一遍。
顾伯点点头,说是那个没错。
临春满头直冒问号。
但出于礼貌,她还是拆了那份礼物。
硫酸纸的覆盖下,是一个长而瘦的三棱锥。
临春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三棱锥的底部镶着一块透明玻璃,往里?看一片漆黑。
说明书垫在底下,这是一个万花筒,名叫…伯利恒之?星。
临春一愣。
恰巧此时,晨光乍现?。
青绿色的光芒在镜内一闪而过,像条灵巧的青蛇,重新滑进无边的暗里?。
临春看向窗外,绵延的山峦上薄雾散尽,正好洒进几缕阳光。
思索片刻,她抬手把三棱锥对准太阳。
镜中骤然明亮,五彩斑斓。
67
临春记得, 桌上这几盆“蒜头”也叫伯利恒之星。
这个名字有些拗口,她花了好些时间才彻底记住。
只是没有想过一名多用,再见到时?是另一样物?件。
随着太阳攀升, 阳光更加明亮, 镜中的世界也越发璀璨夺目。
临春有些着迷, 呆愣了片刻,但很快清醒。
她垂下目光,小心地把万花筒放下,盖上?盒子?, 恢复原样。
虽然是件礼物?,但似乎过于贵重?,临春没拿回?去, 只是收在了书?店柜台后的书?架, 想着如果有一天蒋以声回?来还能还给他。
顾伯掀掀眼皮看临春,临春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发直, 拒绝沟通,也不管顾伯是什么态度, 仅仅只是放下东西?就转身回?去了。
时?间不早,她抱起桌上?书?本,准备去学校。
边牧绊着她的脚下,临春余光扫过院门右侧, 暖黄色的阳光照在琴房一角。
木门上?了年纪, 看上?去有些破旧。临春脚步停了一停,继而转身向那里走去。
上?一次触摸琴键好像还没到冬天,她以前?想蒋以言的时?候会到这里随便弹一弹。
听不听得见也没关系, 反正蒋以言不在这,随心所欲。
单纯发泄情绪, 就像现在这样。
琴谱立在面前?,临春没有去翻。
她的目光定在琴键的某处,空洞又遥远。
那段本应轻快的旋律在她指间又急又燥,临春压根没顾及节奏,赶鸭子?上?架似的一股脑往前?冲。
音符搅合在一起,在耳朵里团成?一堆浆糊。
临春眼睛通红,睁得老?大,努力兜住眼眶里的温热,眼泪却依旧滴滴答答掉在手背上?。
最后的休止符无限延长至这个荒诞的春天。
她低头小声地哭,能听见自?己细碎的抽泣。
自?己好像好久都没想蒋以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