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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亲

 

后才好办事。一举三得的妙棋,到你这……”皇帝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没说出口。

况且他还能沉住气,此事皇帝不说,他也能按捺住挑最合适的时机禀报。

皇帝想起来反有些后怕。若非他勘不破“情”字,不与宫外的崔平交深,她那十年只怕过得还要难许多。不过也难说。崔纯如也许是谋求一个安稳,用乖巧懂事换她一个“不忍心”,也确成了。

他的确适合做皇后。

“你们人花花肠子是真多。”妖精听了半天,终于出来这么一句。

到底崔纯如已离宫去了,皇帝虽反应过来此事,也不过同寻了本残卷一般,笑过便罢了——宫权究竟是给了长宁代掌。她是皇帝亲自从养生堂抱出来养在宫里的,也不怕有什么牵扯,用着放心。

只是亲眷入宫探视之事交了给沉少君,还是引来些猜测。

历来圣意是内宫外朝最爱揣摩之事,但凡皇帝有些异动便有人意图会她真意,仿佛什么事都要与皇权有点牵扯似的。至于皇帝本人,她只觉此行愚蠢,并没搭理的心思。

再说了,风声越多越杂,圣意便越难揣测。她不介意为这点风声添几分真火。

“你来我这干什么?”阿斯兰没想过皇帝突然过来,身上还只穿了件半臂纳凉,大半胳臂都露在外头,看得皇帝身后如期皱眉。

这人怎的也不检点些!

“旁人都有家人相会独你没有,怕你寂寞。”皇帝叫人抬了些折子来碧落宫,却不叫阿斯兰研墨,“我今日没得美人作陪,我也寂寞。”同阿斯兰说话的好处便是不必太用心,随口说两句,他也随口回两句,没得那些文臣世家的,一句话非要转五个弯,适合批折子时候消遣。

阿斯兰盯着正伺候笔墨的法兰切斯卡看了许久,欲言又止。

“他不算数。”皇帝没抬头也晓得他想的什么。

那砚中墨条便刮出一声滞涩之音。

“可他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看得久了,也觉平淡。”皇帝放了手头折子,又拿了一封来看。这封才看了个开头,便被她丢了去阿斯兰怀里。

“我不看。”阿斯兰将折子递了回去,“不能叫你拿了把柄。”

“这封看看也无妨,我还不至于言出反悔。”皇帝笑眯眯地,可惜她笑得越温和阿斯兰越觉她设套,“给了你便是觉得你也看看。”

阿斯兰狐疑地看她半晌,才终于打开了折子封皮。

是专门参他妖侍惑主的。

“……我懂了。”顺少君这下真看完了折子,才将东西递回去,面上浮动几分愠色,“是你套我的。”

“是的呀。”皇帝盈盈笑着点头,她总是这般时候格外娇些,连声音也软几分,“你也不是头回掉陷阱里头了。”她见阿斯兰脸色又难看些,收了折子便笑,“也没亏待你不是?岭南道新贡的荔枝不也送了好些给你,八百里加急的宝贝呢,我都没留着。”

阿斯兰面色更黑了。她是自己宫里没留,可她来碧落宫吃啊!先头这折子里参了三大罪,便是惑主怠政、扰乱尊卑和奢侈铺张,称呼他是红颜祸水,美色误国。那奢侈铺张一项便说了这八百里加急的荔枝。

“……那你别吃我的。”她说着是常来碧落宫,实在每回来了都带些折子,要不就是借着地盘赏些新收的字画古籍之流,再有才是夜里侍寝。两人一说话便要剑拔弩张,偏生她总笑吟吟的,也不如何动气。

只叫阿斯兰白白背着妖侍名头。

“你气着啦?”皇帝才看完手头的折子,心情颇佳,“今年节省用度,不办秋狩,过两日带你去后头上林苑跑跑马?整日闷在宫里,看你无聊得紧。”

“今年不去揽春园住了?”没想到反是法兰切斯卡先脱口而出了,“留在宫里不得热死,密不透风的。”

五六月最是闷热,宫里又是高墙白地,道上连树都没有,自然难熬得很。

“我想去的,去不了了,”皇帝也没得法子,“许留仙的考成法才落下去一年,李端仪的田亩清丈更是得细编准则,推广而下。正是紧要关头,这一段儿人事任免时候多着,日日要会见朝臣,去园子里住着是舒服,可上不了朝,便得腾更多时候见人议事,算下来不如不去。暑热么,也只好忍忍。”

阿斯兰瞧了皇帝一眼,很快又转过视线去。

“哦,谢太妃怕受不住暑热,安排和春陪着他去避暑就是了。”皇帝一下想起来,又对法兰切斯卡吩咐,“这事你记得同长宁说一声让她安排着,去年没进园子里头的那几位,想去也一并安排上,只当是照顾谢太妃。”

“还能有不想去的?”

“我不去,自然就有人不想去。”皇帝轻轻叩了叩折子封皮,才又看向阿斯兰,“园子里舒服,但你得留在宫里。”

阿斯兰偏过头去看窗外银杏,“……我不稀罕这个。”

夏日里头,银杏还绿着,高耸的一棵,其实没甚看头。

可宫里就这么些东西,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看久了也要觉得无趣。

沉仆射不方便进后宫,沉家是叫了少君长兄沉希音进宫来的。好容易等着前头礼节走过了,各个宫人都领了自家主子的亲眷往寝处去,他才有机会同这个幼弟单独叙话。

来时本想了许多要告诫的,等真到了时候,沉希音又住了口,只道:“长姐说你若实在想家,她可以递了牌子进宫来瞧你。”

宫中耳目众多,到底该小心着些。

“我哪有什么不好的,”希形也笑,“长姐想太多啦,陛下待人很好。”

“我也是这么同长姐说。她虽算得半个宗室,可惠王殿下已经故去多年,身份总是不太方便。陛下宽仁,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忘了本分。”沉希音微微叹气,一下又住了口,敛起怅色道,“家中一切都好,你二哥三哥都完婚了,父亲叫我给你带一句……”

“谨守规矩,劝谏陛下……”还没等着长兄说完,希形先打断了他话,“去年他就这么交待我的,陛下亲自赶了他走。”他笑得轻松,也不以为是什么大事,“陛下可不是父亲那般死气沉沉的。”

沉希音闻言便沉了沉眉毛,却没提他不敬尊长,“也不像刘中书家的小姐……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希形……你……”这位长兄欲言又止,一下停了言语,只瞧着盖碗里已有些凉的茶汤。

过了好一会子,他才理好措辞,重新启唇问道,“你真晓得做侍君么?”

清仪宫房舍规整,看着自然也端肃许多。院子里只摆了几盆时令花,看去还有些单调。

端阳底下,室内还有几分艾草香气,清新得刺人。

过了两息,长兄又问了一次,“你真晓得你已是天子侍御了么?”

才到了五月,外头已有了蝉鸣声,聒噪得人耳朵疼。

省亲听着是恩典,可见见弟弟们也罢了,真见着父亲,谦少使只觉无话。对面谢长使已随同太妃去了宁寿宫里,江宁谢氏那般大族,自然来的人也多些——太妃兄弟同长使父兄都能入宫来的。

不同自己这边,只父亲同幼弟两人。

陆按察沉默了许久才问了一句:“铭哥儿过得好么。”

“回父亲,宫中一切都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便是有,鹦鹉前头,安敢多言。自然也只有一个“好”字。

“那就好。你母亲也好,钊姐儿才说定了韩家九郎,你弟弟明年也要嫁了。我们家不比旁人门第高,你在宫中也小心些,别犯了宫规。”

“爹,好不容易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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