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严万和幻昼是雇佣关系,他的工作是负责你的定位包装和推广,这些都是基于他是幻昼娱乐的员工这个基础上的,所以他的行为也代表幻昼。”
“我们核算过谈判金额,如果和幻昼的律师团队讨论严万的问题,幻昼那边确实会变得被动。”
迟拓说完伸手合上了安也还在看的资料。
安也抬眸看他。
“对于解约,我现在只有一个提案,你想听吗?”迟拓问她。
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些快。
“硬刚,幻昼到最后一定会舍弃严万,你该赔的违约金不会比之前的高,但是严万,一定要把他吃进去的吐出来。”迟拓说,“这次解约,一定要有个人去死的话,这个人只能是严万。”
安也张张嘴没发出声音,最后只能啊了一声。
他这几年去新加坡是去混|帮|派了吗……那边法律不是挺严格的?还是说去加拿大学坏了?
这匪里匪气的形容词。
关键他那个之前一直在状况外的助理此刻看起来也很镇定,司空见惯的样子。
难怪……
难怪钱副导演说那个带着一溜纹身保镖的投资方会被他拿下……
她脑子里稀里哗啦的全是奇怪的东西,甚至闪过了一秒钟迟拓喜欢穿黑的是不是其实是某种帮|派|象征……
……
“……还有汤包吗?”安也只能说点什么拉回自己飞出天际的脑洞,“我没吃饱。”
她脑容量不够了。
“你跟齐唯也是这么商量的吗?”她又追了一句。
“这是你的事,我得先和你商量,你同意了我才能和团队其他人沟通。”迟拓强调。“我的雇主是你。”
安也挪了挪屁股,很轻地嗯了一声。
迟拓在她面前放了个小醋碟,一双筷子,还有最后一个汤包。
他那么狼吞虎咽地居然没吃完,藏了一个汤包在最下面的笼屉里,还是温热的。
安也看着汤包,说:“这个方案,是不是就不用公开我的病历了。”
迟拓笑了,点点头:“是。”
“我们国家目前的法律对故意精神伤害的判定还很模糊,精神损害抚慰金的赔偿金额也非常少,但是我们只要提出来了,严万那边就不可能再把你复发性嗜睡症的事情说出去了。”
不管她这个病是不是童年时期就产生的,严万只要对外说出安也的精神有问题,迟拓这里就有一堆的证据能说明严万对她进行了长期的故意的精神伤害,包括但不限于给她找童年阴影相关的剧本,让她承受非人的行程,罔顾她的名声给她捆绑炒cp等等等等,甚至都不需要他辱骂她的那些录音。
那些录音,法律上用不了,舆论上放几条出来都够严万死好几次了。
娱乐圈的好处和坏处是一样的,要活能活得非常风光,要死,也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迟拓这个方案,把她唯一的黑点都堵死了。
安也想起重逢后她在迟拓面前和严万打过的几次电话,迟拓都叮嘱她录音,明知道严万在那头不会有什么好话,也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但是他一直很认真地要求她录音。
虽然她确实一直有录音的习惯,但是她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而他,是为了弄死对方。
她委屈吗。
委屈。
她想好好过下去吗。
想。
所以坐在她对面这个睡觉都得攒着睡的家伙,再一次告诉她,他会实现他所有的承诺,而她,只要好好过下去。
吃一个汤包。
演自己喜欢的戏。
自由地活下去。
除夕。
杨正谊导演这部电影在开了好多次主创碰头会议后, 终于定下了一个非常文艺不知所云的名字——向阳之城,大年二九改的名字,第二天剧务那边就用印着几朵绿色小花不知道哪里来的名牌把导演室改成了向阳之城城主办公室,改完以后安也就觉得这电影估计是要黄。
也不知道是因为除夕, 还是因为这带着诡异积极感的名字, 剧组今天的气氛特别轻松,连钱副导演脸上都带着笑, 围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窝在城主办公室里头打盹。
今天的戏是在离白港市三百多公里的山区拍的, 都是冬天的戏, 等山区下了几场雪积起来了杨导才拉着剧组过去,时间点正好卡在春节前后, 好在地方不是太偏, 拍摄地附近就有旅游村落,里头有条件不错的民宿,拍摄不算太辛苦。
冬天拍冬天的戏,好歹穿得都还是暖和的。
拍得都挺顺利,安也在山里的戏都是阿琳没有彻底疯癫前,那种要疯不疯的压抑状态她诠释得很巧妙, 几乎都是一条过, 偶尔导演要求的多拍两个版本或者其他演员灯光场地出问题需要重拍, 安也也能马上就续上情绪。
她这次拍摄状态好得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隐约知道原因, 迟拓的出现就像是横空出世的救世主, 他什么事情都能帮到一点, 她所有害怕的事情, 他都能看起来很轻松地帮她挡住。
十年没见, 他变得强大得不合逻辑,除了睡眠, 他似乎就没有弱点了。
情绪稳定,做事果决,连做饭都比以前好吃了好几个档次。
所以,她更害怕了。
十年前他们俩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互相舔舐伤口的时候,是真切感觉到安慰的。
而现在,她很不安。
因为自己看起来好到不可思议的状态,也为了看起来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迟拓。
白天的戏比预计的早了两个小时结束,杨正谊很高兴,招呼着还留在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去村里吃年夜饭,安也没去,她夜里还有一场第一次出现人格分裂状态的大戏,她留在民宿入戏,让陪着她的兰一芳和另外四个幻昼派来的助理去吃年夜饭,她给自己热了一杯全脂牛奶加了点肉桂粉,当作过年。
拍完这几场戏,她就得进入后期阿琳的状态,离目标体重还有两斤,她最近已经开始戒碳水和盐分了,等到那个时期的阿琳出现,她连饮水量都得严格控制。
拍戏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从身体到精神都一样。
安也捧着牛奶杯,给已经到望城的迟拓发消息:【到我家没?】
迟拓隔了几分钟给她发了个小区门口的照片:【是不是这小区?】
迟拓:【你今天白天戏拍完了?】
小鹅:【嗯。】
小鹅:【其实你把东西放门卫那边就行了,不用进去。】
迟拓电话打了过来。
安也叹口气,接了起来:“我在入戏呢,跟你聊完我又得重新进状态。”
“兰一芳说你最近基本都一条过。”迟拓应该在走路,声音有些颤,“你已经够入戏了。”
安也没说话。
他怕她入戏太深又像那天晚上一样,所以最近空余时间动不动就给她打电话。
“是501吗?”他在那边窸窸窣窣的,“这幢楼就501没贴窗花。”
“你到啦?”安也说,“我妈还是老样子,说窗花遮光。”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次:“把东西放门卫吧,不用上去也可以的。”
迟拓安静了几秒,问她:“怎么了?”
安也抿嘴,捏着牛奶杯的手柄,来来回回划了六七下,才说:“她说话不会太好听,这几年脾气越来越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