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宁微尘修长的手指接过它们,稍微拨弄了下流苏下方,就笑出了声:“叶同学,这也是【窃梦师】留下来的。”
叶笙愣住:“什么?”
宁微尘说:“看来你上个轮回,早就给现在的你把每一步都安排好了。一步一步把你引到新娘这里,是因为他给你留下了三个梦。”
叶笙:“……梦?!”
宁微尘道:“对,白日梦。”
宁微尘微笑地朝他招招手:“刚好现在是白天,也刚好第四天时间充裕。你现在可以睡一觉。”
叶笙说:“这到底什么意思。”
宁微尘眸光潋滟,想了想,笑着说:“白胥留在顶楼的反向捕梦网,打上了结,要用对应的解梦签才能开启。但是这三个捕梦网,只要把它烧了,你就能读到里面的梦。”
“这或许就是你留下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线索。”
“嗯,我守着你,你趴在桌边睡一觉吧。”
宁微尘把这三个捕梦网挂在了窗边,低下头,笑着,让叶笙白日伏桌睡一觉。
叶笙被他摁着肩膀坐下,抬头,看着这随风摇曳的三个捕梦网。脑海里只有错愕、荒诞和一阵寒意。
这是只有在第四天,也是必须在第四天,获得【问名】资格后,才能花一整个白天去解的梦。
他如果没有发现这三个捕梦网,解不开最后的线索。
——是不是第三次,也是死局?
宁微尘低声说:“睡吧。”
他用火点燃了捕梦网的底下,火焰从纸流苏的尾端开始燃烧,瑰丽又漂亮。火烧得很慢,细碎的灰烬从天而降,叶笙伸出手接了一下,抬头对上宁微尘含笑的眼眸,稍微安了下心。
他真的两只手趴在桌上,闭上眼睛,试着沉沉睡去。
意识不断不断下沉,香雾袅袅,白日窃梦的幻境里。他听到了管千秋的声音,和另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
管千秋恍惚地轻声说:“死地,这里居然是死地。冥婚,死的一方居然是新娘子。夜哭古村我们根本出不去,我们永远不可能杀得死孟家先祖。”
另一位少年处在变声期,嗓音低哑,厌恶而疲倦道:“所以,从第一天,旁观新娘【相看】开始,我们就在这场婚礼中必死无疑。我受够了,你们聊吧。”
“南柯,你要去哪里?”
少年说:“不用管我。”
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像是已经在强弩之末。冷硬,沙哑,咬字都带着血腥味。
“管千秋。”
“叶笙?”
“【相看】只需要族长摇铃作引,而【请期】是对孟家先祖许愿对吗?”
“对……”
“那么,我们这一次只能是死局,也必须……是死局。”
夜哭古村(十九)
【第一个轮回】
——“去村子里要过一个地洞,地洞只能一个人走。需、需要我给您带路吗?”
——“带路。”
进漆黑的山洞,从九十度的斜坡上滚下去。
叶笙丢掉了手机、蜡烛、纸钱、手电筒。就连第一军校的萤虫,也因为遇到a+级危险地灵异值过高,自动关机了。
不过这对叶笙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他不用看弹幕那群碍眼的傻逼了。
没有了萤虫的监控,叶笙直接把枪拿了出来。
他擦去嘴边的泥沙,忍住浑身的酸痛,沿着那一丝微光,走了出去。
一栋夹在两座巍峨高山之间的巨大红楼出现在他面前。
满楼的灯笼摇晃,山月间,飞檐雕栏,火红一片。
他走近了,才发现红楼底下已经站满了一群人。
“大哥,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呃,我们只是迷路了而已。”
“对对对,我们迷路了。又饿又渴,快要死了。”
十八个人。好几个队伍。
孟梁白眼直翻:“你们迷路了关我屁事,我们在办婚礼呢,大喜的日子,别死在我们村门口,我嫌晦气!”
叶笙暗中打量着这十八个人。
他们都像是三两结队,单独行动的。
一对双胞胎兄弟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当场表演了一个心脏病突发。眼白一翻,舌头一吐,往后倒去,“啊,哥,我好像要不行了,再不喝水,我要死了。”
哥哥声泪俱下:“弟!弟!你不能出事啊!”
孟梁:“……”
孟梁:“他妈的!别死我们村门口!”
这么鸡飞狗跳一会儿,大伯出来了。
大伯缓缓低声说:“让你们进去也可以。点燃魂香,获得先祖庇佑,以后就是我们夜哭古村的客人了。古村会收留你们十五天,但古村也容不下偷懒的人,知道没有。”
一群人喜出望外,原地复活:“知道了,知道了。”
大伯清点了下人数,他吩咐孟梁拿出十九根魂香来。
叶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等一下。”叶笙回头,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青年很高,样貌出众,深棕色的长发,用皮筋松松垮垮束了下,披在身后,发尾垂至腰间,看起来像个艺术家。
“加我一个人好吗?”青年嗓音动听,举了下手,笑起来眼角有点细纹。但他看起来依旧很年轻,温文尔雅道:“我和我的队伍走散了,我今晚没有地方去。”
叶笙的手指轻轻摸上枪口。
这个最后来的人给他的感觉,比前面十八个人加起来都要危险。
孟大伯给他们拿出了魂香,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要诚心。
叶笙垂下眼,随意把香点燃后,就交给孟梁了。他点魂香时,完完全全没把孟家先祖放眼里,但香也没出问题。
然而最后来的这位长发艺术家,烟居然烧掉了三分之一。
长发艺术家表情微妙。
叶笙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就觉得夜哭古村不对劲了。他觉得,香的燃烧绝对不是按心诚与否来算的。
这是他和白胥的第一次见面。
在叶笙自己给自己编造的白日梦里,时间不够,一切都是碎片化的。破碎的画面里,他看到了a+级危险地里,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
有死于蛇渊的。
有死于灯笼室的。
有死于纸池的。
这三个任务本就危机重重。被蛇撕咬、被人皮覆盖、被池水腐蚀。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嘶吼,给本就诡异的红楼更渡上一层森然。
第一个轮回,毫无组织的异能者,甚至活不到材料不够的时候。
有晚上开灯,被纸人入室吃掉的;
有擅自出门,被畸形儿活生生弄死的;
有取下捕梦网,一梦不醒的;
有试图对村民出手,暴露异能,被族长定向催眠丢进蛇屋的;
有贸然去见新娘子,被村民们乱棍打死的。
蠢的像是新手。
两天之内,十八个人,最后就死得只剩下四个人。
他,白胥,还有那对双胞胎。
“夜哭古村怪不得是世界排行第六的危险地,想活下来太难了。”双胞胎中的哥哥,苦笑说:“不过敢来这里的,基本都是赌徒吧。赌赢了一飞冲天,赌输了大不了一死。”
白胥这几天的相处过后,俨然成了四人中的带队人,温和一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