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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番外二

就在李砚登基为帝之后数月, 北地微凉的初夏时节里,栖迟到了临产的时候。

伏廷赶在算好的日子前就将军中的事都处理了, 赶回都护府中,准备陪她待产。

入了府门, 一路走到主屋门前,就瞧见一道身着紫锦宽袍的小身影正垫着脚,两手扒着, 往窗户里头望。

他走过去, 上下看了一眼:「占儿。」

占儿鬆开手, 转过头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口齿清晰地唤他:「阿爹, 我看阿娘。」

明明到了寻常小孩子最爱说话玩闹的时候,他却不是那般闹腾,眼睛鼻子看起来是越来越像伏廷了。

伏廷朝窗户里看了一眼,怕吵着屋里的栖迟, 蹲下来, 低声问:「看什么?」

占儿也机灵地跟着放低声:「她们问我,要弟弟还是要妹妹。」

她们指的是新露和秋霜,二人今日一早领着他来栖迟跟前问安时就在廊上问过了。

伏廷嗯一声:「那你是如何说的?」

占儿不懂就问:「弟弟什么样,妹妹什么样?」

他可能以为孩子刚生出来就已有个样子在那儿了。

伏廷牵一下嘴角说:「弟弟和你我一样, 妹妹和阿娘一样。」

占儿眼珠灵活地转动, 霎时间就明白了, 点着小脑袋说:「要妹妹。」

说完转头就迈着长长了许多的小腿蹭蹭进了屋门, 对着屋里就朗声说:「阿娘,要妹妹!」

栖迟坐在榻上,刚饮完一盅温汤,手里正拿着本账册在翻,闻言顿住手上动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占儿已经说完自顾自又跑出门去了。

她的眼神一直追着他出了门,紧接着就看到了门口出现的伏廷。

「你与他说什么了?」

伏廷挑着门帘进来,将手中马鞭放在脚边,边抽袖上束带边看着她说:「不是我教的。」

栖迟微微挑眉,早已听见窗外的窃窃私语了,真没说什么?

……

没几日,大都护府的第二个孩子就在府中降生了。

这次没有战火纷飞,没有突厥军的追杀,栖迟生产得很安稳。

伏廷一直徘徊在房门外,听到孩子的第一道哭声就立即进了门,连稳婆都给吓了一跳。

……

罗小义赶来恭贺的时候,已经过去有小半月了。

他像模像样地提着礼上了门,足足两份,连带将当初占儿的那份也给补上了。

还没见到伏廷,先见到占儿蹲在都护府的后花园里,拿着一截小棍儿在戳树根边的泥巴玩儿。

罗小义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子,只因他实在像他三哥,向来也不娇气,连玩儿的东西都跟他们小时候这些野孩子玩儿的一样。

于是先拐过去逗他:「占儿,当哥哥啦,怎么还在这儿捯饬泥巴呢?」

占儿看到他,鼓了鼓腮:「不要当哥哥了。」

「啊?」罗小义一头雾水:「为何?」

「没有妹妹,是个弟弟。」占儿气呼呼的。

罗小义已然听说了,他嫂嫂这回又生了个小子。

「弟弟不也很好嘛。」

「弟弟跟我一样,有什么好的,阿爹还要我习武了……」占儿脑袋瓜子转得快,话也转得快,奶声奶气的,听着却好像是更气了。

小孩子的心思很好猜,罗小义懂的,想来是占儿觉得又来了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傢伙,如今又小,正被父母全心全意照顾着,他却到了要练基本功的时候了,这么一对比,多半是觉得自己受冷落了。

他向来是贴心的,对孩子也不例外,当下就将占儿抱起来,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放,嘿嘿笑着说:「这你可就想错了,不管以后你有多少弟弟妹妹,你可只有一个,你都不知道你父母有多在乎你。」

占儿听得不大明白,鼓着腮眨着眼盯着他。

罗小义贴近了,给他慢慢说了一通。

待到听完了,占儿眼睛一下变亮,跳下石头就跑远了。

罗小义出了花园,将随的礼交给仆从,正打算去前院等他三哥,没走多远就见伏廷已从后方过来了。

他站下来等着,笑眯眯地刚要道贺,伏廷到了跟前,劈头就说:「你跟占儿胡扯什么了?」

罗小义顿时讪笑:「没啊,我那不是哄小孩子开心嘛。」

他先前对占儿说:「你当时出生的那个牌面可比你弟弟大多啦,咱们正为北地打着仗呢,你一出来,敌人都被吓跑了,厉不厉害!不然你能叫伏战吗?」

「你母亲可是东躲西藏把你生下来的,你父亲那更不得了,以为你出了事,看到你那会儿眼睛都红了。」

占儿问:「眼睛怎会红了?」

罗小义:「就是快哭了。」

紧接着占儿就跑去栖迟房中,看到父亲在,天真地问了句:「阿爹,生我的时候你哭啦?」

伏廷眉峰一蹙:「什么?」

占儿打小就知道在他面前乖巧,一见不对就把罗小义卖了:「叔父说的。」

伏廷就直接来找罗小义了。

他抬了一下脚,作势要踹。

罗小义吓得一缩,赶紧保证:「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说了。」

越说讪笑得越厉害了。

伏廷没跟他接着扯,打量了眼他的装束,穿着一身寻常青布衣衫,显然不是从军中来的,也不是从自家来的。

「从曹玉林那里过来的?」

罗小义干笑,点点头。

他有数了,又问:「她答应你了?」

罗小义嘆气,又有些惆怅:「三哥别寒碜我了,还没呢……」

「那你还来做什么?」伏廷忽然说:「什么时候能两个人来一起送礼再来。」

罗小义楞了楞,觉得这不像是他说的话。

果然,伏廷转头时加了一句:「你嫂嫂交代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小义站在原地,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抬脚出了都护府。

日薄西山时分,罗小义提溜着两隻空酒袋钻进了瀚海府城中的一家酒庐里。

曹玉林正在柜檯后坐着,看到他进来,习以为常地看了一眼,又自顾自地低头干自己的事。

那一战之后,她没有急着回军中,反而将当初在牛首镇中开的那家酒庐搬到了瀚海府里来,照样和往常一样做着寻常的卖酒生意,偶尔也跟着栖迟做一做其他买卖。

罗小义将酒袋放在她柜檯上,推过去:「我来打酒,帮三哥也打一袋。」

曹玉林古怪地看他一眼:「又不是冬日,三哥哪用随身带酒?」

罗小义一下被掐住了由头,所幸反应快,接着就说:「那不是他刚又添了个小子,正喜气着嘛。」

「哦。」曹玉林早知道了,还打算找个日子去看看栖迟,想着孩子还小,待到满月去才好,伸手指了一下柜檯后的大酒缸说:「你自己打就是了。」

反正他也不是头一回来了,熟得跟在自己家似的。

罗小义走去柜檯后,揭了酒缸上的封泥,一面舀酒一面拿眼瞄她。

曹玉林坐在那儿道:「酒洒了。」

「咳,」罗小义干咳一声,直起腰,干脆也不打酒了,走近两步:「阿婵,你……你伤到底好了没?」

曹玉林转过头,面朝着他,还是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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