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沈祇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李长财李长发两堂兄弟则在后头窃窃私语,周学一张口就跟鸭子似的:“你俩鬼鬼祟祟说啥呢?”
眉儿因与周学见的多些,与李家堂兄弟见的不多,是以没遇到过男娃变声这一说,这猛地一听周学说话,眉儿直接就乐了。
“沈祇,他这是怎么了?”
沈祇回头瞧了一眼周学满脸疙瘩,皱眉:“周学比我大个半岁,这是变声了。”
“变声是什么意思。”
沈祇想了想给眉儿解释道:“小鸭子是黄色的,变成大鸭子得褪毛。褪毛时候难看,褪完了就好了,男孩子这茬儿变声,差不多吧,就是声音先是变的奇怪,等过一段时候就好了。”
“那岂不是变声完就是大人了。”
“差不多。”
眉儿又问:“那女娃也变声吗?”
何花倒笑了,插了句嘴:“你可说是什么呢?”
李家堂兄弟是个混不吝的老粗的,正好快到山脚下了也没什么人,直接喊了句:“还能是啥,月事呗。”
这倒惹了沈祇不高兴,手上的长弓直接朝着李长发打了过去:“当着姑娘家说些什么鬼话。”
几人自是打闹。
东堤山连绵几座,春日瞧着浅绿迸发,很有些好看,几人爬到半山腰,便能俯瞰镇子全貌。这是眉儿第一回 到东堤山上,看到镇子码头处有人忙碌。
越过码头才见滚滚黄河水。
等下山时候,看黄昏日落,眉儿随着沈祇也是读了些书的,脑子里就蹦出了那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诗句来,她是没见过海的,也想象不出这海是什么样子。
一时被黄昏之色点亮了眼睛,眉儿回头巧笑嫣然的问沈祇:“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瞧见海的模样?”
沈祇倒无反应,其余三个小子倒是被眉儿此刻的模样震动,原只知道眉儿好看,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笑起来会更好看。
不过这一时震动很快就被一声音打破。
“想来也是,不难的。”沈祇这半句停顿倒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声音忽从之前的稚嫩走了调,也发出一怪异的语调,着实是不大好听。
眉儿才明白原来这男娃的变声都是一下子来的,没个预兆。
、小女儿情韵
自打沈祇开始变声之后,眼见着脾气都差了些。之前说是耐性不错,变声之后眉儿才发现原来沈祇是没什么耐心的,更发现沈祇那张嘴也是真够厉害的,有几件事情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像是沈祇能做出来的。
比如头一件儿的就是周学嘲笑沈祇这声音还不如自己好听。当时几人正从山上往镇子上回去,周学操着一嗓子一直在沈祇耳朵旁边嘎嘎嘎嘎嘎。
眉儿都有些闲周学呱噪。
周学:“你说话啊,你怎的不说话,这变声还不知道变多久呢,你还能一直不说话啊。”
周学:“你是怕丑还是害羞,我之前看长发长财变声也没你这么矫情啊。”
沈祇言简意赅:“声音不好听就少说话污人耳朵,满脸疙瘩就少晃悠辣人眼睛。”
沈祇当时这话一出,其他几人没忍住笑出了声,眉儿觉着这话有些过分了,没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圆场,着实也是周学那满脸子疙瘩看着是够瘆人的。
周学气愤,打么是打不过沈祇的,真骂起来,似也骂不过他索性作罢。
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去触了沈祇霉头。
眉儿还好奇呢,回去路上只剩他二人时,问他:“怎么他们几个好像都怕你似的。”
沈祇摇摇头,不说话。
“其实也没周学说的那么难听。”
沈祇则看眉儿一眼:“我觉得难听。”
五个字一说完,又是再不肯开口了。
回去周氏知晓这事儿,很是开心,破天荒下了会厨房做了回饺子。饭桌上也是笑眯眯的,眉儿是不晓得这有啥好这么高兴了,便是变声之后就长大成人,也不至于如此。
这第二件事儿啊,则是周氏逢人便说沈祇长大了,有一日沈祇回来碰上吴氏,吴氏便拦下了沈祇,问了几句,本也该没什么事儿,可惜这吴氏多嘴,不知说了句什么,眉儿在自家院子都听得沈祇发火的声音。
还一脚狠狠踹了吴家的门。
那一脚力气大啊,直接将门踹歪了将将欲坠。
沈父知道了,问沈祇为何发火,后者不说,登门致歉就更不是不可能,不过第二日还是乖乖去给人家修门了。
这事儿眉儿事后难掩笑意,只觉好笑,就趁着晚饭之后去敲了沈祇的门。连敲了几次,沈祇才开了门。
“做甚?”
眉儿一笑,从沈祇胳膊底下钻进了屋子,直接端了板凳儿坐在了门边儿,问他:“你和我说说,吴婶婶和你说了什么,你发那般大的火。”
“没什么。”
沈祇面冷,不想提此事,站与眉儿身前,低头看着她:“回屋吧。”
眉儿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一句变成两三字,有那般讨厌自己这声音吗?”
“丢人。”
“你何时这么怕丢人了?”
这样子的沈祇是少见的,比之平时更像个孩子,眉儿有意逗弄,倒也不想惹了他不高兴,只临走之前拍了拍沈祇胳膊。
沈祇眉头一动,想起吴氏说的那句“变声了是不是就好享用你那童养媳了。”这句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吴氏那婆娘,真真是嘴碎没个把门儿。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沈祇不喜别人这般揣测,无论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眉儿。大怒之下才踹坏了李家的大门,那吴氏也是自知嘴巴太快惹怒了自己,倒也没敢再提。
不过这等污糟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给人听了,省的多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春去秋来,时日过得太快,一晃眼又是两年后。
镇子上的县令都换了人做,这世道却也没见得变得好了,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有此一说乃是因为春日里头的日头不好了,春雨贵如油是不假,连绵阴雨就难免让人操心那河堤。
眉儿打了井水,在院子里头浆洗衣裳,见沈祇半下午的才起了身,擦了擦手,去厨房端了碗热水过去。
十四岁的姑娘,越发娉婷,个子本就不矮,身子也多了些曲线。粗布麻衣的襦裙,将胸线紧紧勒着,起伏不过点点,因着面容也容易教人浮想联翩。
前两年脸还黄着,这两年眉儿这张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只剩莹白,只可惜干活太多,手瞧着就不如脸蛋莹润了。原极为明显的双眼皮,这两年凑里长了长,没小时候那般大开大合,眼尾也长长了些,去了可爱之态,多了风情,嘴巴也是,薄了些,小时候觉着可人,十四岁就有点情韵了。
那般普通的衣裳,穿在眉儿身上却是若风蒲柳之态,颇为楚楚动人,连之脸侧的碎发都有了小女儿家的情致。
沈祇接过眉儿端来的水,看了眼盆里的衣裳:“后头我爹的衣裳我来洗吧,你只洗我娘的便是。”
眉儿摇摇头:“家里的柴火,打猎,都是你来了,洗两件衣服罢了,我帮忙也没什么。”
姑娘家大了,小时候只当着沈祇好看,如今沈祇已有十五,变声期过了之后,原先少年的声音就厚了许多,还有些清哑,若凑近了些,这声音也直教人害羞。
个子也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