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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他奋力推开顾璟,才发现趁着这功夫,陆珵早已经走远了。

明月堂西侧有一道敞室,地处隐蔽,是张氏特意为陆珵留的。

陆珵喜静,不爱喧闹的场所。以往每年来寒园时,总会来这里独处。

敞室临玉湖,放置一小舟,东面种垂枝樱,后面种翠竹。正是春日,花开倾覆不见日色。

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候,让人什么都不愿多想,陆珵坐于屋中石凳沉眸远眺。

铺陈的河面光滑洁净,阳光下粼粼地仿佛有万千条小银鱼。一只只白鹭停在不远的兰洲上,有兰花从水面上片片飘过。

突有水流声入耳,声响渐大,岸边的小舟轻动。

为何会有水声?陆珵回过身去。便见岸边小舟微动,一只细长的白手探在水里,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从水里面捞了好几朵兰花。

女子伏在船舷上,绣着折枝木兰的宽袖荡在水面之上。

水面之下,尾尾鲜红的游鱼游过去啜食那尾袖。

陆珵见她衣袖润湿,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如何会有女子?难不成是顾璟带过来的?可他自己都被绊住如何会将人带来?况且以往他也是未带过人来的。还是这是他姨母同母亲安排的人?

陆珵贵为东宫,自是见多了这样那样的女子,眉头蹙起,再未看那边一眼,站直身子提步往门外走。

他刚行了几步,突听“噗通”一声。

陆珵回过头去,便见远处船上的人消失不见。水面上一层层涟漪荡上来,也不知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他若此刻走,自没什么。此湖不深,未必可以淹死人。

可到底人命至贵,有重千金。

陆珵只沉眉思忖一瞬,提步行过岸边柔软的水草,走到舟前。

一人突从小舟中惊坐而起。

她着一身折枝玉兰的宽袖褙子。素肤如凝脂,红面如开莲。

瞧见陆珵,她疑惑歪头,绸缎般的发散在身侧。

陆珵愣了下,他未想到一个女子的头发能那样多,明晃晃地与河面相映,很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未久,一架黑木的船桨从河中浮了上来。

刚才掉下去的当是这个。

“我,好像见过你。”

她嗓音散散的听不分明,像是喝多了。

陆珵轻轻蹙眉,眼神突瞥过她润湿的鞋袜。他瞧她没事,转身背过欲走。

“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

陆珵脚步微顿。

身后之人哼地一声:“你不转过来我便不说了。”

陆珵回身。

他逆光站着,玉冠乌发,月白银丝暗纹锦带勒的腰身极好,下面的一双腿笔直修长,一双浅色的瞳对撞着粼粼湖光。

福至心灵的,李青溦一下子想起来人。“是你,你是那个小驻工。”

她轻笑一声,脸面沁粉如樱。一双杏儿眼瞧他,指尖虚晃指他。

“你为何不说话?你长得这样好看,难不成是个哑巴?”

陆珵对上她一双黑亮的眼睛:“你要说什么?”

李青溦一双黑亮的眼乜斜他一眼,半卧在船舷上指着沉在湖里石头上的簪子,轻哼一声:“我的簪子掉了。”

陆珵瞥一眼湖底沉的一把菱花碧玉簪,抿一下淡色的唇。

“你不愿给我捡簪子。”李青溦冷声哼,睇他一眼,垂下头。

她半天不说话,努唇嘴中念念。

陆珵有几分好奇,问道:“你做什么?”

她抬起头,白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生气啊。”

陆珵一时未言。哑然间,他轻声问:“很重要吗?”

“什么?”

陆珵低眉:“你的簪子。”

“自然。”身边之人似是轻声啜泣一声。

陆珵低眉看她。

她莹莹一张小脸微微垂着,轻咬贝齿,鸦青的睫垂翘微颤,很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三月的湖还有几分冰凉,湖水自然也不干净。水面也不深,陆珵淌水下湖,弯腰自湖中将簪子捡起,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沾了泥水与枯枝。

他将簪子递还给她,摘掉身上的枯枝,拧袖看她一眼:“会绾发吗?将自己的发绾起来。”

李青溦反应有些迟钝,微微摇头。

不会便罢了。陆珵提步要走。

李青溦叫住他:“你去哪里?”

陆珵回身垂眸:“你喝多了,我去叫人接你。”

李青溦摇头,雾沉沉的眼睛斜睨他:“我没有喝酒。”她轻动袖子:“你未发现我身上是没有酒味的吗?”

陆珵垂眸,确实如此。

他微微蹙眉,他自小便是储君,宫里头的隐私自然不少。对此等手段自然不陌生,他只是未想到,竟有人在寒园使这些。

李青溦冷哼一声:“有人不喜欢我,要害我。”她从船舷爬起,挨近他,“他们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喜欢他们。你长的这般好看,定然同他们不是一类人。”

陆珵本是要走,闻言停住脚步,轻抿薄唇,“以貌取人有失。相形不如论心。你如何就知道我不是歹人?女子本就柔弱,女子之路异是径路窄处,一事不留心,便极有可能一世不顺遂。既出们在外,自然要事事留意深察……”

陆珵说了半天,未听见身边之人回话,略侧过头。

便瞧见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在落下浓重地一笔,鲜润的唇微启,呼吸绵长。

却是睡着了。

陆珵蹙眉,侧开视线,不轻不重地拂了下袖子。

顾璟先前挡着信王花了些时间,正待来此地时,又被自己娘亲叫去同送皇后娘娘回宫。

说是送,实则还是他娘亲叫着皇后娘娘一同念叨。自他成年之后,他娘亲已再不说别的,只说他成亲的事情。

顾璟刚至弱冠,如何就想成亲受人管教?自然烦不胜烦。他娘亲不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同皇后娘娘当着他面盛赞宴席上一女子如何如何聪慧矜重,秀外慧中。

顾璟来了敞室,远远地瞧见陆珵便抱怨起此事:

“四哥,刚才我娘和皇后娘娘将我叫住,盛夸一女子矜重聪慧,端庄明颖,非要让我相看。我本无意,可真真极少听见连皇后娘娘都盛赞的女子,便好奇问了一嘴,你猜这人是谁?”

陆珵未语。

顾璟知他性子淡漠,知他不由,摇头笑道:“你可记得清平县主家那小丫头?”他觑他表情,“你肯定是忘了,有一年盛夏,清平县主带她到寒园避暑,你那时落水着了风……”

他话说到这里,突看见陆珵衣摆具湿。哎哟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情景重现?下了饺子?”

陆珵无语瞥他:“你既看见了,便去帮我寻件长袍,另外还有事要吩咐你。”

顾璟正要走过去听,被陆珵叫停。他淌水过去,同他说了几声。

顾璟素来听他差遣,听他说完事便要去办,方走了几步,他猛地停住脚步,“不对,你就不能带几个侍卫来吗?如何就指着我差遣?我究竟是你的表弟,还是你的内侍?”

“能者多劳。”

“信你有鬼。”顾璟骂骂咧咧地抬脚走了。

画舫之上,极目远眺水波澹澹,水在天上,天在水里。总有清风徐来,吹动舫上层层叠叠的帷幕。

众夫人早早地下船喝茶去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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