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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今夜似是北风。好风凭借力,既如此,那场火不妨偏一些。”

亲信嗫嚅几声:“可大人这般,恐会惹得贵妃和王爷不满吧。”

孟之焕眯眼:“那又如何?好叫他们知道,世上之事并不是他们想做便能做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情愿地被他们所摆布。”

孟之焕抱臂哼笑一声。

——

杏园南侧多园林小丘,苍树睥睨,蓊以杂林,远远看着一片冷绿,稀稀落落又似远非远地掩盖官舍。

正殿偏殿宴会已撤,钟鼓刚歇。

乘着小雨,刚下宴的官员三三两两地拖沓着脚步。

李栖筠面色酡红地在中道与自己的上峰顾侍郎等人分道扬镳,进了自己的官舍。

小周氏同李毓秀早已回来了,李毓秀早早歇着了。

李栖筠进去,便见小周氏正坐在榻桌前,指点地下的几个丫头熨明日要穿的衣衫。

李栖筠踉踉跄跄地进来,四仰八叉地瘫在那里了。

小周氏啧了一声,见他压着了李毓秀新烫好的衣衫,推他一把。

李栖筠挪动一下屁股:“以往我分到的官舍都在兴盛门那头,是与同僚一起住的通间,这也是第一次分到宣德门这头独院的官舍,十分不错。”

小周氏撇了下唇角。

她本也觉着不错。只是今日在偏殿她过得极其屈辱,并无一点畅快,只因那些官眷无人理她,甚至也无人将她放在眼中。

都怪李栖筠这么多年也未给她一个名分,也连累得李毓秀如今亲事也没什么着落。

她心里这样想,脸上未显,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样。

“郎君辛苦,明日后日还有九射宴和马球会,今日有什么自有妾来办,郎君先歇着罢。”

她走前正将李栖筠的外衫除下,外头突一阵喧闹,远远地小周氏听见似是什么走水了的动静。

她正想听个分明,便有内侍敲门。

“李大人,不好了!宣德门那头走水了,听说是仪鸾殿那头起的火,顾大人和王大人叫您一同去瞧着呢!”

李栖筠一惊,酒意散了三四分。

走水之事乃是寻常。当朝建筑多木制,这便是京中多望火楼的缘故。

可杏园走水便不寻常了,毕竟把守的内侍又很多。

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小周氏心里也惴惴,连带着心跳都加快几分。

见李栖筠趿拉了鞋便要推门出去,忙叫他一声。

“又不是我们这边起火,扑灭了便是了,郎君过去又能做什么呢?”

李栖筠正披着外袍子,闻言瞪她:“妇人之见,起火之地可是在仪鸾殿,那里头可是存着圣人太子与皇后远游冠服和通天冠服,又有冠青、九旒,花冠的,若真损毁,定然会惊扰圣人。圣人若着人去了,我却在这儿躺着。你觉着可妥当?难不成我的脸子比圣人的还大些?”

小周氏被他堵得说不出什么来,眼见李栖筠蹬蹬几步便跑远,在屋中来回踱步片刻。到底她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偷偷跟了出去。

——

宣德门旁,云烟弥漫,隐有橙光。

李栖筠走近,眼见仪鸾殿南面的柱子被火气熏黑了一块,应当是宣德门起火引过来的。

还好今夜有细雨,救火兵丁又来得及时,是以火势并不大。但离得近地众多官员都到了场。

天色向晚,众人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种情况,群龙无首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才是。

混乱中,有人嗫嚅一声:“火势并不大也已扑灭,天色也不早了,圣人应当已睡下了,想必也不用为了这等事惊动圣人罢。”

这话便是刘贵妃的人趁乱隐于人中说的。

二人承意,本就是想在宣德门小小的放一把火,谁知就一会儿的功夫火势竟窜到了仪鸾殿去…

他们自知惹了祸事,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压了,谁知这话一出,司天监中分管仪鸾殿的刘内侍便不乐意了。

“荒唐,仪鸾殿是何地,乃是存放圣人衣冠的之地,事关圣人便是头等重要之事!再言,此事若是有心之人所为如何啊?”

听了这话,许多大臣忍不住撇唇:论溜须拍马、逢迎圣意,还是要论司天监的人。

只是腹诽,自不能多说什么。

一席人中官最大的殿学士王大人一派‘虚心’,叉手请教,“那刘内侍,当如何是好?”

刘内侍也说不出个什么。

以往宫中也走过水,这样小的火势子不好劳烦圣人;可如今不在宫中,是在自己管辖的仪鸾殿,刘内侍正有几分纠结。

后头有人道:“不若咱们先将此事上禀太子殿下如何。”

刘内侍一听这话眼前一亮,连声附和:“是啊,太子殿下果决,问禀如何办也好。且今日太子殿下酒醉,屏退内侍往绿居院去了,此刻应当是在批阅文书。绿居院同仪鸾殿可挨得不远,也不知太子殿下有无被火势波及?”

他话这般说,众人一时都有些担忧,商议一通,都往绿居院里去了。

——

绿居。窗外细雨停了了,外头婆娑树影映在窗上。

陆珵坐在黑漆书架侧看折子。这几日的折子具是审官院和考课院递上来的。审官院和考课院具掌官员贬迁。审官院考核京中官,考课院考核幕职、州、县官。由陆珵复查,再由庆帝亲自升擢。

陆珵素日里做事最是认真细致,看着看着便投入进去,半晌没有旁的动作,直等他将案上的东西看得七七八八,他才想起李青溦。

“抱歉,一时忘了。”陆珵抬眼,看一眼一旁的东洋钟,见时辰已不早了,“我送你去宋家。”

平西王夫妇年岁大了,下了第一道宴会后便告了席,期间还支人来问了李青溦,李青溦因答应了陆珵,倒未跟回去。

只是未想到事情也未办成,

李青溦早已将那幅樱桃图画完了,画纸放到一侧阴干。她正百无聊赖地支颐瞧他,她倒也并不在意他说得那些,只是有些好奇:“你在看什么文书,如何那般入迷?”

陆珵将手边的折子抬起,李青溦只瞧见个什么庆二十二年二月,河堤尽溃,下流多冲决,上谕以殚力河防……密密麻麻一些字迹,她只是展眉看了两眼看不太懂,也并不在意了。

已是初秋,又下过雨,陆珵起身取过一旁的大氅披到李青溦身上,二人一左一右地出门,刚过了廊道瞧见院子里头开得棱棱的荷花,她一时倒想了起来。

“对了,先前你一直说有事未同我说,究竟是何事呢?”

梅花窗底一窗灯,照着她娟娟侧影,她一双眼带着笑意

陆珵回头看她,喉结很重地滚动了一下:“其实,我……”

突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大事不好了,殿下!”

陈内侍急急地跑上前方看见李青溦,愣了一下,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了。

李青溦被他一跪,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听见了他的称谓:“什么?”

她微微一怔,曲眉微挑看向陆珵。

陆珵抿唇,还未来得及说话,绿居正门一阵喧嚣,众多脚步由远及近。

——

陈内侍进门禀告,绿居正门,众人忧心忡忡地踱步等在外头。

那司天监的刘内侍久久得不到动静,立功心切,嗳哟着轻拍一下腿。

“太子殿下素喜静,经常只那陈内侍一人伺候。那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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