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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时候不早,二人到了正房。

隔着窗牖,李青溦瞧见赵嬷嬷和卞嬷嬷还未醒来,便又同他多说了几句。

陆珵注意到她先才的针黹筐放在一旁,莞尔道:“听说民间夫妻成亲时,妻子要为丈夫做一件中衣,不知可否有幸,请溦溦为我也做一件?”

李青溦一愣,倒是结结实实地犹豫了片刻。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她手艺只是平平……若到时候做出来不合他心意,亦或是不愿意穿,那她不是很尴尬吗?

她这般想有些犹豫,只是抬眼看见陆珵一双清透的眼,她也不好拒绝,唔了一声:“制衣还需量定,今日不是时候,不若下次再说。”

陆珵轻笑着应了一声,又道:“你我成亲的日子,我定了暮商的(九月)二十五日,不知溦溦觉着如何?”

李青溦一愣,啊了一声:“时辰如何我也不大懂,这日子倒也可以,只是如何这样早?”

因为陆珵等不及。

他一点不觉着早,甚至同卜筮请期之人言下月行礼,只是一旁请期的官员说大典来不及,俱不同意,陆珵这才折中选了九月末。

他也不好解释,听见屋中传来动静,陆珵知晓她不想被几个嬷嬷瞧见,当即飞速地在她唇角碰了下:“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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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旬。

储宫纳妃之事自然是举国的大事,庆帝亲自临宣德楼,宣布大赦。

翰林学士拟定诏书,受诏大媒乃是张太师,他是张家人,名高望重致仕后避居滁州,此次是专为做媒而来,自能见皇家对此次大婚的重视。龟筮请期后,挑定了日子在九月二十五。

如今已是七月,婚期定在九月末实属有些匆忙,但这日期是太子殿下亲自选定,旁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诏令下达之后,京城相关皇室宗亲、王公大臣早早地着手准备。

自大媒执雁登门之后,李氏女被纳太子妃之事算是举城所知。平西王倒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将李青溦接去了宋府,宋家戎马出身,尤其是平西王,比他的马鞭更硬的是他的脾气——

冷冰冰、硬邦邦,众人在门口拜会多日,平西王也并不将他们放入门中,众人无法,只得掉转马头——

李家的大门被踏短三寸。

李栖筠也是叫苦不迭。

此次磨勘功绩之事,考课院的表还未下来,李栖筠很有几分提心吊胆。

即便大媒已登门,他做太子殿下岳丈之事乃是板上钉钉之事。李栖筠从五品,每月只有几日与文德殿、紫宸殿得以觐见天颜,虽多年见不得太子殿下几面,却也知晓他性子如何。

更别提,他同他那大女的关系并不大好。

考校之事,太子殿下定不会网开一面。

他本来临时抱抱佛脚,谁知旁人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这几日成群地来李家,他是下了班房之后还要应付这些得罪不起之人,直忙得屁股嘬板凳,灰头土脸。他心中又存了事,短短几日,人已是瘦了一圈。

这日,他应付过一次席面,刚进正屋,便瞧见小周氏正同以宫中女官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蝴蝶闷久了会死,但文中不会。文中仪式之类的都是有点根据杜撰的哈。

李栖筠这日正应付过酒席。

席上, 众人俱是他得罪不起之人,以前都是眼高于顶之人,如今同他喝酒却既有插科打诨, 又有巴结恭迎。李栖筠诚惶诚恐, 只得陪着被灌了一肚子的黄汤, 回来的时候因喝多了的缘故, 一张脸又红又肿。

下了马车,他正有些头晕目眩,叫人扶着进了北苑正房,正要回屋歇着, 便瞧见正厅里头, 小周氏正同一女官殷勤陪笑。

那女官束带、着靴, 着绛色圆领袍, 她看见李栖筠见了一礼。瞧穿着打扮,是张皇后身边之人。

李栖筠忙站直了回礼, 他知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正要叫侍女上茶, 那女官神色却并不热络,微微摆手:

“伯爷不必麻烦了,我今日来府上只是有事商议,待商议完还要回去复命。”

“前几日大媒请期告期,伯爷想必已是知晓也已经筹备开了, 纳妃大礼定在了九月二十五日,新姻将近,依照惯例再过一旬李家便要开祠堂祭祀。待祭祀过后, 东宫聘礼便要渐次入府上, 整好前些日子听太子妃说过, 先前清平县主做女君的家俬乃是留给太子妃做嫁妆的。整好赶在一起, 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这几日府上开始收整嫁妆事宜,待祭祀过了清点造册,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李栖筠喝多了迟疑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这女官前来是为了县主的嫁妆,可县主存放嫁妆的库房钥匙周氏不是寻不见了麽?

他正要据实以告,突想起上次李青溦同徐氏说过的话,一时话音顿住,瞥了小周氏一眼。

小周氏自然瞧见了李栖筠的视线,只是她脸上也不敢有旁的表情,忙恭恭敬敬地应了那女官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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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斜汉朦胧,沉沉的一片黑沉,未过三更,北苑里屋,床上突发出“咯吱”一声。

小周氏起了身,撑着胳膊看向李栖筠,叫了几声:“郎君?郎君?”

一旁,李栖筠正拥着被子鼾声如雷,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小周氏放下心来,起身披了件衣衫,取了一盏书灯趿拉着鞋子出门去。

初秋时辰,凌晨是有些冷,只是小周氏也无暇多顾这些,只是裹紧身上的披风,打着灯紧走许久,半晌停在西园的库房前。

这便是存放县主嫁妆的库房,此地偏僻又坚牢。早许多年李栖筠便不叫人看守了。

小周氏顺利地到了门口,取出钥匙闪身进了库房。

她此次来,是想寻着先前县主的嫁妆簿子比对一下,这些年究竟是典当了什么东西。

许多年之前,她便动过县主的嫁妆,那时候是送一些大人物礼。后来周营进去后,生活所迫,她为了掩人耳目叫人当当子的时候是分开典当,多得小件的金玉摆件、文玩字画之类的。

此刻要赎回来的时候,却有些麻烦。

因这样多的东西,小周氏自己都记不大清了,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当铺里给的黄白簿子也有些不清晰了,也还好县主嫁妆中本就有簿子,能供她比对一番。

小周氏往里走,径直走去书架前取过簿子,又一架箱子一架箱子的查看。

她一边比对一边想事。

前些日子,刘通将那铺面典当的三百多两银票拿给小周氏,又赎回一些小物件,同时还给她带来了消息——

典当行背靠的黑市可抵押房契。

刘通带给她一个她颇为心仪的数目,但小周氏为人谨慎,又叫别人打听了多次,甚至自己乔装打扮着还去过一次那典当行,确实没差。

只是她还是有些忧心,她怕房契被变卖。

她虽是抵押房契但以后是要赎回的,不然她同李栖筠应当住在何处?

那典当行的东家是个人精,知晓她的顾虑,笑眯眯道:“京中典当行都是有规矩的。抵押最低期限过才能卖出,都是做生意的,夫人许也晓得什么叫诚信为本。”

小周氏还是有许多顾虑,她考量了许久拿不定主意,今日那女官让她打定了主意。

——不能再犹豫下去,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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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在库房里头比对了半天册子。又记了下来,瞧时辰不早了才出了库房。她提着来时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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